似乎未料到她这痛快就承认,陆绎望她半晌,才幽幽道:“你,是用嘴喂喝药?”
“大人您千万别误会,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今夏犯愁地扶扶额头,“……您得想想,是个姑娘家,论理,更吃亏些,对吧?”
今夏往后退退,还是不甚自在,干脆起身坐到桌旁,先倒大杯茶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其实……也不是什大事……就是、就是……”她支支吾吾半晌,忽然道,“六扇门中人行事向是扶危救困、救死扶伤,大人您应该有所耳闻吧?”
“没听说过。”陆绎答得很干脆。
“没听说过也没事,现下告诉您,您就知道。”今夏把杯子拿在手上,不停地摩挲着,脑中似在思量该怎说,“昨天您中东洋人镖上毒,这事您肯定是知道,沈夫人想个疗伤法子,外敷同时,若发现异常,就得赶紧喂汤药。当然沈夫人医术是没话说,您看您现在都好六七成。”
“嗯?”陆绎等着她往下说。
见她低垂着头,静默许久,陆绎勾头细察她神情,片刻后问道:“你现下,莫非是在心里抱怨早先未说出实情?”
今夏闷声道:“卑职不敢。”
瞧她这般模样,自然是口不对心,陆绎也不劝解,只道:“既然不是抱怨,那就是懊恼。先前你以为是你戏耍,未料到早已知情,故而你心有不甘。”
“卑职怎敢戏耍大人。”
“你为放走沙修竹,假意受伤,试图瞒天过海,说到底,戏弄人不就是?”陆绎慢条斯理道,“不与你计较便罢,没想到你反倒与斤斤计较起来。”
今夏只得接着道:“当时外敷药里头掺蛇毒,应该就跟拿刀子剐肉样疼,您虽然是条铮铮铁汉,没怎叫唤,但牙根咬得紧紧,汤药怎也喂不进去。所以就让叔,嘴对嘴喂你……”
陆绎皱皱眉头:“嗯?”
“没想到叔视贞操重于生命,当然,反正也不是他自己命,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后面话,今夏说得飞快,“当时情况危急,稍有差池,大人您就有可能命丧黄泉,于是想起娘说过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又想起爹爹说过能帮把是把;头儿说见死不救枉自为人、扶危救困、救死扶伤、人人有责……”
“都快死,你还有空想这多?”
“嗯,就是想让您知道,真不是想冒犯您……”今夏咬着嘴唇看他,“是给您喂药。”
今夏怔怔,觉得他说得倒也有理,这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
“大人言重,卑职岂敢与您计较。”
陆绎颇有风度:“如此,你戏弄次,也戏弄你次,就算扯平吧。”
今夏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既然陆绎没打算追究她弄虚作假事,她也就顺坡下驴,点点头:“扯平。”
“那……”陆绎将身子欺近些,“现下,你可以说昨夜究竟发生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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