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密匆匆在铜盆里净手,然后在杨程万身旁坐下,也不急着看他伤腿,而是仔仔细细地先看他面色,然后伸手替他号脉……
也不必杨岳提醒,号过脉后,他自然而然知道杨程万伤在哪条腿,卷起中衣,仔细查看那处旧患,只用手仔细捏捏,便皱眉道:“这处骨头当年就没接好,如今要治,就得重新打断再接,这也是小事。只是你已上年纪,重新接好后,至少三个月不得下地,方能保气血无阻,扫清寒淤,你可做得到?”
杨岳心中紧:打断骨头重接,已是巨大痛楚,这层爹爹若能咬牙挺过,可这三个月不下地……他们毕竟是出公差在外,如何能做到。
此时,杨程万已经开口道:“多谢大夫,如今年纪大,也不想再受二茬罪,看还是……”
“前辈!”陆绎起身打断他话,“三个月休养不是问题,和刘大人打个招呼,让他给你半年假。”
“……还未请教您高姓大名?”
老丐本想捻须作高人状,发现满手狗毛,只得作罢:“本布衣,无奈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颠沛流离至今,姓甚名谁也不必再问。”
今夏干瞪着他:“叔,根据大明律,流民需遣送回籍,像你这类没根没底,可以直接送到边塞筑关防。”
“咳咳,你这女娃儿瞧着面善得很,说起话就不要硬梆梆,女人老是这说话,会把人吓跑。”老丐搓掉手上狗毛,笑呵呵道,“可不是没根没底,锦衣卫最高指挥使陆炳,你知道吧,若当真论起辈分来,他还是堂侄呢。”
“……”今夏呆半晌,转而笑嘻嘻道,“巧,你堂孙就在这儿,要不带您老去见见。”
老丐叹道,“不知翟员外从何处买来,前些日子连伤好几名弟兄。”
“连伤好几人,怎得不告官?”今夏奇道,过瞬自己明白过来,“……知府小舅子……你教教,你是怎降服这狗?”
“你肯当乞丐吗?”老丐问她。
“当然不行。”
“那就不能教你。”
杨程万还要开口,陆绎已然知道他要说什:“若是前辈觉得此举不妥,也可以请张调令,将你
“……”
医馆内。
在医童引领下,杨岳扶着杨程万在躺椅上坐下,然后恭恭敬敬立在旁等候着。对面冰绽纹围子玫瑰椅上,陆绎斜靠着,目光淡淡,打量着墙上字画。
若说替爹爹寻名医是他客套关怀,那亲自陪同看诊则可足见他对此事关心程度非同般。陆绎这般关心爹爹,背后原因究竟为何,杨岳不免有些诧异。
等好半晌,才见到沈大夫扎着手进来。
老丐晃着枣枝杖,就准备走。今夏低头看两眼地上苍猊,又盯眼紧闭门,转身快步追上他。
“请你吃饭……不不,吃茶。”
“怎,想拍马屁?”
“你这有本事,怎会当乞丐?”
“这世上有种人,正是因为有本事,所以他才当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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