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得日静,正知百年忙。
遐怀寄何处,缅邈白云乡。[11]
再从头读遍,觉得有点意思,然而要说写出刚才那种出神入化境界,倒又深感索然无味。握着铅笔,想乘兴再写首。无意中向门口望,看见个美丽身影打敞开格子门三尺空间里倏忽闪。哦,真奇怪!
转眼注视门口,那倩影有半已被门遮住。这人影似乎在看到之前就在那里闪动,当抬起头来时候已经过去。舍掉诗专心望着门口。
不到分钟,那人影又从相反方向过来。对面楼上走廊里,个身材颀长女子,穿着长袖和服,悄无声息地行走着。不由丢下铅笔,刚从鼻孔吸进
事情,皆属诗领域。他把诗和画看成两种不相致东西。这样看来,如今所急着要表现境界,终究不是诗所能完成。感到高兴时心理状态也许有时间经过,但却没有随时间流动渐次展开事件内容。并非为甲去乙来,乙灭丙生而高兴。从开始就是以窈然地把握住同时间情趣而感到高兴。既然是把握同时间,那翻译成普通语言时,没有必要定要在时间上安排材料,仍然同绘画样,从空间上配置景物就行。问题仅在于将怎样情景摄入诗中,是否反映出它那旷然无所依托样子。既然抓住这点,那即使不照莱辛说法,也可以构成诗,不管荷马怎样,也不管维吉尔[8]怎样。认为,如果诗适合于表示种心境,那,可以不必借助于受时间限制而顺次推移事件,只要单单充分具备绘画上空间要素,也是可以用语言描写出来。
议论不管怎样都可以。大概忘记《拉奥孔》[9]之类著作,所以仔细检点番。想法也许有些古怪。总之,作不成画也要作诗试试。把铅笔对着写生本,前后晃动着身子。好半天,满心指望铅笔尖能运动起来,可丝毫也没有动下。宛若忽然将朋友名字忘记,这名字就在喉咙管里,只是时说不出来,于是断念,这个道不出名字早已滑落到肚子里去。
调拌葛粉汤时,起初筷子沙沙拉拉,总不能得心应手。忍耐会儿,渐渐有黏性,搅拌起来手就得用力些。此时不管这些,将筷子继续不停搅拌下去,直到搅不动为止。结果锅里葛粉不需强求,会争先恐后附着在筷子上,作诗也正是如此。
无所凭依铅笔稍稍运动,渐渐得势,过二三十分钟,写下六句诗:
青春二三月,愁随芳草长。
闲花落空庭,素琴横虚堂。
蟏蛸挂不动,篆烟绕竹梁。[10]
试着读读,都是可以作画句子。心想,早知这样,开始就作画该多好。为什作诗要比作画容易呢?作到这里,以下似乎不会太难。想吟咏几句不能入画情况,思索再三,终于写出来:
独坐无只语,方寸认微光。
人间徒多事,此境孰可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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