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去办事,你在半道上逮起鱼来。师父说你很能干,对吗?”
“师父夸,说念不像个孩子,很会玩,真能干。”
“怪不得头上都起疙瘩。这种
不过那女子毕竟是个疯子,要是不小心逗她下,说不定会倒大霉呀!”
“真要小心些哩,啊哈哈哈哈。”
带有咸味春风从温暖海滩上拂拂地吹来,懒洋洋地掀动着门帘。燕子斜着身子从帘子下面钻过,那影像不时映在镜子里。对面人家位六十岁光景老爷子,蹲在屋檐下面,默默地剥海贝。每当小刀咔嚓割下去,鲜红贝肉就掉进笊篱。那些贝壳闪着光亮,隔断二尺多长白茫茫水汽。堆积如山贝壳,不知是牡蛎、马鹿贝,还是马刀贝。贝山有几处崩塌下来,沉入砂川底部,离开尘世埋进黑暗王国里。老贝壳被埋掉,马上就有新贝壳向柳树下集拢过来。老爷子无暇考虑贝壳去向,只是味将空贝壳抛进白茫茫水汽里。他笊篱似乎是无底;他春天似乎有着无限雅趣。
砂川打丈多宽小桥下边流过,将河春水注入大海。怀疑:在那春水、春海汇合之处,参差交互地晾晒着几丈高大网,不时将温暖水腥送给穿过网眼,吹向村庄软风。海水在鱼网之间悠闲而自在地蠕动着,那浓重水色似乎连钝刀也能溶化。
这景色和这剃头老板实在不协调。假如这位剃头老板给印象是强烈地同四周风光相抗衡话,那,居于这两者之间,就会产生方枘圆凿之感。所幸,这位老板不是那样伟大豪杰。不管他如何自恃为江户哥儿,不管他如何侃侃而谈,都无法同这浑然骀荡天地景象相匹敌。摇唇鼓舌想极力破坏这种景象剃头老板,早已化作芥微尘,浮游于怡怡春光之中。所谓矛盾,只能存在于力与量、精神与肉体等冰炭不相容,而又具备相同程度物或人之间。两者悬殊甚大时,矛盾就会被渐渐砻磨,澌尽灰灭,甚至转变为优胜者方势力而起作用。才子作为大人物手足而活动,愚者作为才子股肱而活动,牛马作为愚者心腹而活动,皆为此理。如今,这位老板正以无限春光为背景,表演着出滑稽戏。他存在本该破坏着闲适春景,现在反而刻意丰富春情韵。在这三月将半之时,不由感到自己结识位无忧无虑滑稽人物。这位极其廉价吹牛家,同这充满着太平景象春光,多协调致。
这样想,便觉得这个老板既可入画,又能入诗。本来早该回去,但却有意坐着不动,同他天南海北地聊起来。这时,门帘滑,钻进个小小和尚头。
“对不起,给剃剃头。”
小和尚穿着白棉布衣服,勒着同样质地圆形腰带,外面罩着蚊帐般粗糙法衣,看上去十分活泼。
“念哥儿,怎样,上回在外头贪玩,被你和尚师父好骂顿吧?”
“不,他表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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