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认不出商细蕊是谁，只看此二人
打扮卖相，多半是捧戏子爷，带着戏子来寻开心，笑道：“恕
眼拙，猜您是位角儿。”
商细蕊道：“水云楼听说过吗？”
老北京算被问着
：“嗨！饶是在四川呆十年，水云楼商老板还能没听说过？贵妃醉酒游园惊梦，电匣子都听烂！”
商细蕊道：“什
商老板！打今儿以后只有周老板！！水云楼周香芸！听过
里多热闹，打牌听戏跳舞，散场之后都要来吃，现在只有少数几家有胆量做夜市，做也做得低调，非要推门进去才知正在营业。商细蕊斗篷兜着头脸，偶尔说话时候露出侧面鼻尖嘴唇和眉睫，灯火底下近看戏妆，浓郁嫣红、粉白与黛蓝，描画成就
只聊斋里艳鬼，深夜里出没食人骨髓那种，诡异而好看，气质森然，身上带着上下百年故事，与平时淘气小戏子都不像。
他们挑间新开川菜馆子进去吃，虽然几近凌晨，颇有几个食客在堂。商细蕊坐定位子翻下帽兜，说：“小时候，唱完夜戏饿得发慌，等不及卸妆洗脸，换衣裳就偷跑出来吃宵夜。”他摇摇头：“后来自己做班主，出大名，要以身作则。不然满后台戏子都带妆出来吃饭逛街，岂不像目莲救母，忘关上酆都门，放出十万个小鬼。老百姓要报巡警。”
程凤台掏出块白手绢丢给他，笑道：“那报巡警不管用，得上回龙观请道士。”商细蕊把手绢放在唇间磨蹭擦拭，戏妆口红等会儿吃在嘴里是苦，要事先擦掉。菜馆小二正巧来传菜，见到商细蕊低头抹嘴，纳罕声：“说怎还没上菜，客官嘴上就辣出血！好家伙，吓跟头！”
商细蕊眼皮翻：“你们这不是川菜馆子嘛，听口音老北京啊？”
小二猫腰：“您要四川堂倌？有！”招手：“瓜娃子！来！”换上个愣头愣脑老实孩子，商细蕊点两个菜，吩咐要多多辣子，等菜上桌，血红片辣椒盖满菜碗，程凤台根本不能下筷。商细蕊就着凉茶，吃得很欢。
程凤台说：“这吃，你嗓子还要不要？”
商细蕊竖起食指嘘声，他边在吃，边在偷听隔壁桌小男女吵架呢！程凤台放下茶杯笑：“耳朵又好？”
吵到后来，女方摔手包，捂着脸跑出去，男方丢下钞票，急急去追。那桌菜从头到尾动也没动过，瓜娃子把钞票掖兜里，几个碗碟来回倒，商细蕊探头望见，连忙制止：“哎！你别倒啊！多可惜啊！”他对瓜娃子说：“你端过来，买折箩菜。”
就有卖折箩，也不是这个卖法儿。瓜娃子年轻老实，本地话说不利索，应付不来这不要脸人，转身把老北京喊来。老北京听完商细蕊要求，尴尬笑：“哎呦，这哪成啊！您二位这穿戴，上品人物！不能吃剩！让人笑话！”
商细蕊道：“怎不能，你认识是谁，就知道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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