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端酒杯很冷淡地和他碰个,很冷淡地回个“哦”字。
商细蕊在不待见人面前,也就不害羞,只管甩开腮帮子吃大肉,吃得满嘴流油。原小荻和程凤台谈话中间几次留意到商细蕊,知道他气还没消,心想但是他也不用撑着自己来泄愤嘛,难不成是想糟践点儿钱出出气?果然孩子气呵!这想,微微笑,立刻给添几道最奢侈山珍海味。商细蕊都给装肚子里去。原小荻哪里知道商细蕊过去跟他是假客气装斯文,今天才是正常饭量。
等吃到定程度,原小荻看商细蕊吃得耳朵尖红彤彤,衣领扣子解开只,嘴角轻轻带着笑,这时候应该是最好攻克,便温柔地向他打听俞青下落。
商细蕊停下筷子露出怅然之色。程凤台笑着看眼原小荻,暗想,原来这才是今晚正题。
“俞青不告而别,应该去南边。她被你家里人打伤,伤痕累累,路上能不能平安都悬乎。而且还破相,说不定不能唱戏。”商细蕊夸张得在点儿,诈人诈得很认真。原小荻听得魂飞魄散,半晌不能回神。商细蕊此时重新打量这位昔日名角儿,奔五张人,脸上已失去光润,暗淡而疲倦。因为世俗舆论所累,努力抹杀掉前半生历史。自诩爱好琴棋书画,可是却终日干着铜臭买卖。蝇营狗苟挣十几年,终于挣俩破钱,挣个儒商格儿。家里窝糟心娘们儿憋着劲生儿子,明争暗斗。原小荻就是个披着张风雅皮大俗人
商细蕊赌气说:“那行啊!让他出山陪唱两出,唱好就原谅他。”
程凤台拂拂商细蕊额发,打趣道:“你这口气不错,把唱两出换成睡两觉,就跟那看上大姑娘恶霸老爷似。”商细蕊瞪他,他继续笑道:“看原小荻是宁可陪你睡两觉,也不肯陪你唱两出。他心思你还看不出来?说他是戏子就跟骂他似。”
商细蕊拧着眉毛挥手:“那他还和这戏子套什近乎道什歉?”
“商老板是名角儿,跟好些个大亨都说得上话,哪能轻易得罪,不怕被你暗算吗?”程凤台拍拍他屁股:“也说不定是看面子,他知道咱俩……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你才是狗!你是条癞皮狗!”商细蕊恨道:“这就去干死原小荻!”
商细蕊发出这般雄心壮志,等真到饭馆,人却依然沉默又老实,别提有多乖。只是气色不大好,全然没有过去见到原小荻时羞怯样,脸上挂怨气横生挂着四个字:还俞青!
程凤台拍拍商细蕊背,贴他耳朵说句:“去,干死他呀?”
商细蕊横他眼,默默地不吱声。
商细蕊态度,原小荻当然也觉得,很热情地招待两位坐下然后布菜。商细蕊言不发,都是程凤台在和原小荻寒暄。
原小荻首先举起酒杯,对商细蕊道:“都怪原某人治家不严,丢自己面子不说,给商老板添这大乱,实在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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