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翰林这时铺开
纸张准备作两笔诗词，商细蕊熟练地取过墨锭来研磨，看来是做过很多次，自己长眼色，根本不用人嘱咐。而这班文人们肯让戏子伺候笔墨，足见得对商细蕊是多
钟爱。商细蕊低头磨着墨，道：“昆曲几百年
底子，
不信京城就找不出
个好。”
有人道：“几百年底子不假，就说唱京戏，谁不会来嗓子昆曲呢？可要唱得入咱们这班
自从徽班进京这百年以来，昆曲是没有原先那卖座。但是北平作为前朝皇都，遗留下大批爱好风雅科举文人，他们对昆曲还是非常崇尚。常常举办个集会，招个会唱昆曲红戏子，群雅士在廊亭水榭中边听着戏，边吟诗作画，品茶弄琴。过去昆曲界头挑原小荻还在时候，原小荻曾是文人们宠儿。因为他老成持重，念过点书，会写会画，言谈妥帖。文人们取重自然是同市井小民不样，他们看重这些学识素养超过姿容歌喉。但是现在原小荻心想要摆脱戏子身份，这种场合再不出席，宠儿头衔当之无愧便落到商细蕊身上。商细蕊年纪太轻又没有读过书，然而胜在乖巧聪敏，诗词歌赋过耳成诵，又很有点独特想法和观点，扎在文人堆里，倒是别具格。想当年，他御用词作杜七公子就是在杜明蓊文墨笔会里结识。
这天商细蕊去董翰林家里唱堂会，曲过三巡，陪着他们喝茶。文人们谈论起来，都说现在京城没有好昆曲戏子，商细蕊可能是最年轻唱昆曲好角儿，再往上数，除原小荻，只有女伶姚熹芙是好。
商细蕊听就笑：“姚熹芙是师傅！昆曲就是她教。”
众人异口同声赞道名师出高徒，并说：“这讲来，原老板算是商老板师伯啦！”
商细蕊愣，马上就明白。亏他跟着姚熹芙学两年戏，居然不知道姚熹芙是原小荻师妹，他和原小荻还有这渊源呢！
“这层从没听姚师父说起过。大概因为是她口盟徒弟，师门子弟有几许人，没必要与作交代。”
在场有几位老人脸色微妙地变化下，笑道：“姚老板脾气豪爽，话头也多，不是存心不与你讲。她当年在北平，那是不得号人物，愣在京戏堆里把昆曲□！比她师兄还强些！后来也因为师门纠葛，赌气丢下摊子事儿跑去平阳。”
这个“也”字用得同样微妙。商细蕊心眼儿粗，没留意就过去。有听出来，暗暗打量眼商细蕊，心想姚熹芙原来也是和师兄师弟恋爱受挫出走，他们对师徒除唱腔，这个事也脉相承。
董翰林笑道：“那几年也真奇怪，几大名角儿轮番跑去平阳那个小地方走穴，平阳是旱灾连着兵灾，跑去那里干嘛呢？”
亏得几大名角轮番跑去平阳亮相，商细蕊才有个偷师学艺机会。名角儿们冥冥之中似乎就是为成就个商细蕊，才有志同地汇聚到平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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