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又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程凤台慢慢地说：“请商老板吃夜宵。商老板想吃什
疑不定。今日见他恢复如常，感到非常欣慰，嘱咐他好好玩着，要尽兴，家里
切太平，不用着急回来。
这夜，程凤台是去找商细蕊
。
程凤台没有进后台，天上下着茫茫小雪，他让老葛把车子停在小黑巷口
旁边，自己很安静地坐在后座抽香烟，车窗摇开半扇，外面细碎雪花簌簌飞进来扑在他脸上，他也不在乎。倒是老葛有点冷，缩缩脖子搓搓手，回头看眼程凤台，觉得他最近真是不同往常。在这里等半天，不就是为见那个什
唱京戏商细蕊嘛，去后台暖暖和和等难道不好吗？这商门立雪，不知是什意思。
等到散戏，票友们还聚在戏院门口久久不散，企图见见商老板真容，面对面地给他叫声好。但是人实在有点多，情绪也很激动，商细蕊不敢贸然出面引发轰乱。又等小半个钟头，票友们激情过，渐渐散，小黑巷里方才三三两两走出几个下戏伶优。女戏子们大概马上还要去赴什夜堂会，穿得花枝招展，巷口早有黄包车夫等着她们。商细蕊和小来走在最后姗姗而至，主仆两个合撑把伞，商细蕊高小来个头，因此由他擎着伞柄，小来手臂上挎着只藤编箱笼，里面想必装着商细蕊茶具点心等物。两人在风雪里依偎同步，看上去很温馨很亲密。
程凤台看见他，猛地扑到方向盘上按两下车喇叭，吓老葛跳。商细蕊和小来听见同时抬头，商细蕊认识这辆车，车头上有个闪闪发亮长翅膀女人，顿时乐得笑。小来见商细蕊表情，也就猜到这是谁车，她已经好久没见有谁能让商细蕊笑得这样开心，立刻掉脸子，停下脚步不愿再走。
小来看到程凤台，就要想到在当年平阳。常之新以名票身份与水云楼打交道。常三公子英俊体面，又肯花钱，又有情趣，哄得蒋商姐弟俩还给他捧出《白蛇传》。但是只有小来知道，商细蕊从开始就很不喜欢常之新。事发之后，他曾私下同小来说：打从第眼看见这个人，
就讨厌他，觉得他会夺走很多东西，斗不过他。你瞧，果然就应准。
现在小来对程凤台也有同样感觉。
商细蕊把油纸伞塞到小来手里，匆匆说句：“回家等。”然后冒着漫天雪花向汽车奔过去。程凤台早打开车门，把抓住商细蕊胳臂将他拖进去，汽车就开走。小来举着伞，茫然地在雪地里追两步，心里空落落，有点害怕。
商细蕊在汽车里甩甩头发，拍掉衣服上雪花，笑问：“二爷等多久？怎不进后台？”
程凤台不答话，看着他笑意微微，那神情与往日有些不大相同。笑容里不见痞气，斯文温柔，似有千言万语，看起来像个正经人。就是眼睛里若有若无诱惑意味改不，还是个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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