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早就要开骂。但是她深知程凤台脾气,对几个姐妹虽然都是爱护有加,真正放在心尖子上却只有这个察察儿。察察儿像个小洋娃娃那样柔顺地躺在程凤台怀里,陪他熬过人生最为抑郁恐怖少年时期,察察儿是他抱大,他们兄妹两个感情最深。批评批评程凤台倒没什,批评察察儿,就等于戳程凤台心肝,他是要光火。今非昔比,程美心不愿得罪这个富商弟弟,便在心里骂,骂察察儿杂种丫头不懂规矩,随她那个蛮子娘,是个贱胚。含笑看着这两个亲亲热热搂在起异母兄妹,进而又很鄙夷地想:个歌女养,个蛮子养,他们倒是路里。
在当年,程家还在上海时候,父亲工厂倒闭破产,父亲急急死,大太太面对这桩烂摊子愁断肝肠,也跟着上吊。程家四个孩子都不是出自个娘,程美心是嫡长女,当时只有十八岁,下面有个弟弟两个妹妹。弟弟程凤台母亲本来是上海滩j□j女,生下儿子以后在家里呆不惯,又跑去香港重操旧业。三妹妹察察儿维族母亲来去无踪,程美心几乎就没有见过她,听人说是出洋去法国。最后个寒门出身四姨太和个襁褓里四妹妹,再连带佣人奶妈司机,大家子人。银行派人把家里值钱点东西都搬去抵债,钢琴银器电风扇,甚至包括花园里大理石立地台盆,统统拿走。佣人们看到这个情形纷纷辞工,程美心拦在花园门口个都不让他们走,撕破喉咙大喊道:到日子给你们工钱不就好?走什!
可是程美心又能有什好办法呢,为保住房子,为给佣人发工钱,她去做高级交际花。
程美心在上海滩富小姐里绝对算不上是头挑美貌,然而副西洋做派,讲英文穿洋装,又会发嗲,会享受,会取乐。最主要,她可是程家大小姐啊,落架凤凰,谁都想要沾沾滋味。程美心还记得她第次是跟个父亲旧友,个直被她称作伯伯老男人。那次她拿到六千块——六千块,放在过去,只是她母亲玩晚上麻将牌出入,如今却要她以贞操来换。
程美心至今还记得,那晚上她强忍住悲愤夜承欢,早晨起来身体很痛很累,但还是绕个远路买来凯司令栗子蛋糕带回家。过去他们家早晨都要吃牛奶和蛋糕,所以现在也要吃,家人都要吃。这并非出于对弟弟妹妹爱心,这是为她自己。原来所有荣华富贵,失掉点点程美心就要痛心死,非得拼命保持原状。相比之下,这夜付出就不算什。
程美心手里提着蛋糕推开饭厅门,饭厅面墙都是落地玻璃窗。晨光照进来,照在弟弟程凤台身上,照亮他头发和皮肤,使他整个人有种圣洁漂亮。程凤台只穿件白衬衣,坐在餐桌上搂着察察儿奶妈腰。他脸孔依偎在女人胸脯里,动不动。女人似乎被他吮得很是舒爽,两手揉捏着他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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