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惊讶得微微睁大眼,看向那片在道旁跪伏着老幼,说不上心里是什滋味。他弟弟却在旁失落地道:“不养牛马,不吃羊奶做吃食,与人做工换粮食吃,这岂不成郑人?”
帖木儿心中凛,蓦地抬眸看向那片小楼,看向更远处直冲天际灰色烟柱。
宛如他们在京里见着烟柱,只是颜色略浅。只见着,就让他想起冬日初到京城,见着屋里烧煤球炉子。又想起这园子路面、小楼边角露出灰色,正是京里人修房补路用水泥。细看那几个老人身上穿也不是牧民皮袍子,而是郑人常穿布衣和线织衣裳——
他们兄弟身上也穿这样线织内衣。
他摸摸领口,低头苦笑:原来不光此地部民,连他们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成郑人模样。
。
而他们归郑时也经过凉城,那时这片地方还是片荒地,有几间破房,见不着什人影,连片荒草间还藏着几片野水洼,有人过来便惊起几头水鸟哑哑乱叫……
这才几个月不见,俨然就成座新城!
若不看城墙高度、厚度,这片“安置园”竟可比得上关内些城池!
只是这园子里人也真少,仅得见几个老人带着极小孩子在园子里走,不说壮年男女,连大几岁孩子都不知哪儿去。那些老人见贵人们进来,已带着孩子上前伏地行礼,名亲随拉起个老妇人问道:“这里人呢?怎只有你们这些老,也没有牛羊马匹这些咱们草原人根本?”
他微微叹息,又请引路镇抚带他们到马场、牛羊舍看圈。
那牛羊舍倒是大,半空装着溜儿透明玻璃窗子,窗户大开,整座畜舍都敞亮清爽。可养在其间牛羊都圈在极小圈子里,马舍也隔成个个小间,仅能让马容身,和他们草原上天生地养样子全然不同,看得他们几欲质问那些郑朝*员,为何这样对他们牛羊!
可怜这些牛羊!
可怜这些牛羊……
怎这肥壮,毛色光鲜,不是他们带来时瘦骨伶仃模样。细看那些小牛小羊也肥壮高大,足像多
帖木儿摆摆手:“问这些人有什用,这定是郑……朝廷安排。”
留在此地部族亲贵忙赶上来解释道:“这是齐王殿下安排。咱们族里壮年汉子都在旁边那座院子里养牛、羊、快马,或在东边那些工坊里做工,白天都不回来。朝廷还叫人办个学校,教咱们孩子念书。”
那些做工、孩子们在学校里都有饭吃,晚上回来也能带回自己口粮,还能去牛羊舍那里领自家牛羊该产鲜奶、酸奶、奶皮子、奶渣、酥油类。
要是不要这些吃食,牛羊舍那里就给算成钱粮——这里粮食都是关内送,磨得极精米、面粉和小米,还有黄豆、绿豆,都是草原上难得东西。许多人家宁肯少要些牛奶,换成米面存着更安心。
他们部族人竟能天天吃上米面?连这些老弱都能随意吃?大郑朝廷怎供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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