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在这家里说话算话,回去就让夫人发话给儿媳妇,叫她们收拾行李时不许给孙子带功课。自己回头又给宋时写信,叫他只管往家捎书本,不要留那多题目,累得他孙子出去玩都不安心。
这封信也和那摞厚厚家书捆在起,被借宿他家学子们捎回汉中。
他们动身还乡时才刚三月下旬,到汉中府却已是收麦时节,田间片金色麦浪,茎杆粗壮笔挺,麦穗微微弯着。田间壮汉们挥着上方带有竹网钐刀,手持柄、手拉着钐网上绳索借力,手臂甩起来便将眼前臂之内麦子都割下来堆在垄边;身小力弱则拿着镰刀把把收割,闪亮镰刀刃从麦杆下划过,如刀切豆腐般轻松地割下丛麦秆。
已经割好送到晒场麦子却不像平常那样靠连枷、碌碡脱粒,而是拉到个长方、底下带尖嘴大箱子前脱粒。箱子旁连着几个铁齿轮,底下装着踏板,有人在旁不停踩踏,有人将麦子喂进箱上口里。
碎茎叶从箱侧个口里远远喷出去,麦粒却从下头尖嘴里流出,在箱下堆成座小山。
这几天也都该预备回乡,见他家要捎东西,便索性接过这桩事:“等回去便要住进汉中学院,跟宋祭酒读书,捎这东西正好顺路,也是尽们弟子本份,何烦老大人再派人?”
有事弟子服其劳,也不必比儿女远到哪里。
这要不是宋家子弟太多,他们连师公劳都敢并服!
宋老爷见他们殷勤,对宋时这个先生也是真心敬爱,心里说不出熨帖,若非见这些孩子年纪太大,险些儿要拿红包散给他们。
虽则最后没散出去,也觉得儿子这样办学教导子弟,到老来膝下能有人服侍,家里又有侄女儿招夫承嗣,他们老两口儿也不用太担心他跟桓凌老来膝下荒凉。
众人隔着马车看见这脱粒磙箱,惊讶得直把脸探出车窗,眯着眼用力看那器械:“咱们才去京里考个试,怎地回来连打麦子家什都变?”
拉他们车夫却是惯见这些,笑着说:“老爷们这去少说有半年,自是不知道咱们府尊新制器械。这些都是官府器械,农忙时借给下头百姓脱麦粒,这
他舒口气,又寻大儿子来吩咐:“你回乡祭祖时,也替你三弟上炷香,告诉咱们家先祖他也成亲,媳妇……也是个给祖宗脸上增光进士。”
是啊,别人家媳妇至多做个诰命夫人,他们家直接娶四品大员,还有谁家迎得来这样有身份、有本事媳妇。
宋大爷点点头,又跟他爹请命:“咱们家搬到京里日久,往后也做官,难得有机会再回乡。这回便带着三个孩子回去,也叫他们拜拜祖先。”
他有个月探亲假,索性叫孩子们跟回去住些日子,时官儿他们若寄来新书本、课业,就叫人捎回乡里,他盯着孩子们做。
宋老爷心疼孙子,皱着眉拦他:“做什题目,回乡就让孩子痛快玩儿两天,跟你弟弟说,叫他少查几回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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