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佥宪扯扯面纱,口吻严肃地说:“是该走远些。不光看灰尘飘得多远,也得听听离此多远,水碓声音才不至于打搅着子弟们读书,就安排出书院位置。”
经济开发区在府城西南,他们新书院定要设在离城稍近些地方,回程路上听着噪音,仔细观察着叶面上浮尘便知道。
煤炭燃烧黑烟和寻常林间树叶所承尘土颜色还是有很大区别。
二人唤上同样纱巾蒙脸差役们牵马出门,顺着小路往府城走。
园区上方烟尘蔽天,呼吸间都是股土味,便是出厂区也不能急着摘纱巾。行人从官老爷到衙差都带着黑纱,出行仪仗牌子都不好意思打起来,都叫差役们拖在身后藏着,恨不能连身上官皮都扒,别有人出来认出他们才好。
尘,除工作和吃饭时都会不摘下。
原本该给工人配个护目镜更好,可市面上平板玻璃卖得太贵,园区里高温玻璃窑还没砌完耐火砖,时半会儿不能投入使用,大家只得先用纱巾顶顶。
不光园区上下管事、匠人、雇工人顶着条黑底织花纱巾,宋大人带着上司下属到场里检查安全生产问题时也各领条——
黑纱是最不挡遮视线,光线好时候罩着纱巾几乎和只戴墨镜影响差不多。不过考虑到厂区上下人人头上裹个纯黑纱巾有点瘆人,宋时定制纱巾时就叫人在边缘织些艳色花纹上去,多少会好看点。
两位大人品过园区井水、尝过食堂供营养午餐、消暑绿豆汤,到厂房里体验把高温工作环境,亲切慰问在场工人……最后围上劳保纱巾,将黑色素面挪到眼前,面走面查看周围地面、叶面上积浮土。
唯有宋大人是个见过世面,知道这种纱巾曾经风靡世界几十年,受到广大女性欢迎,满大郑都找不出第二款这时尚配饰。
他紧裹着那条黑底红花纱巾,意气风发地走在最前头,桓凌闲闲随行,隔着纱巾看向他,细看着那团黑纱巾下微扬下巴,与他眉眼间骄阳般灼灼光彩。
颜色朦胧,像是隔着面久未打磨旧铜镜里观人,似真非真。
但这朦胧又有朦胧
厂里排出污物可以挑往无人山地深埋;污水可以沉淀、可以打捞浮油、用砂石、竹炭重重过滤净化;唯有这些烟尘直接排到空中,凭现有技术水平难以解决。
只能多种树。
好在原本这周围就是片野林子,只要不在规划为厂房、道路用地上树木尽可以保留,没有树木地方再引种些能吸附粉尘银杏、臭椿、杉木、梧桐、冬青……
道路两旁草坪倒不必特地引种鲜花或者良种草坪草,就原处长野菜野草,浇树时顺便浇浇地,能长什长什就是。
宋大老爷捻捻狗尾巴草尖积浮土,对同来监督检查他们工作桓佥宪道:“厂区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大人要不要随下官到远处看看,看污染范围有多大,周围都种上些吸粉尘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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