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祖父,先替孙子谢过他片衷情,求他往后也能多照顾自家孙儿,莫因婚姻事轻易抛弃他。
桓老先生感叹道:“那孙儿性子随,执拗很,有时不通人情,唯独对宋大人你往情深可鉴日月。旧日之事都是老夫过错,幸好有桓凌阻拦,还不至于酿成大祸,凭你要恨要骂,老夫都愿承担,但这不肖孙儿……”
他抬眼看孙儿院落眼,朝着宋时拱起双手:“宋大人三魁天下,古今罕有,往后前程必然也春风得意,这不肖孙儿便托付给你。”
宋时却不能受老人大礼,连忙上前托住他胳膊,手按在他背上,硬生重把桓老大人背给按挺起来,连拖带抱地把他送回椅子上,按稳上,才拱手答道:“老先生放心,不是那等始乱终弃人,家也不求攀附哪个权贵。实不相瞒,桓凌早进家宗祠,拜过祖宗,已经是人。”
他说得无比诚恳,全合桓阁老意思,却不知为什,桓阁老心里更觉酸涩,比元娘嫁入宫中前还难受。
天色渐黑,桓凌起来多点几根蜡烛,照得满屋明亮如白昼,烛光直透到院外,在地上照出雕花木窗深浓影子。然而院里却没点什灯,远点地方烛光照不到,便延深入片深浓黑暗中。
这个家前程也是样,只有桓凌这点烛光照到地方稍有明光,再远点都是漫天黑暗。
桓凌心中多悔恨当初没劝住祖父和妹妹,桓阁老就只有更加心痛和悔恨。他孙儿至少还能问心无愧,而他甚至不敢扪心自问。当初嫁孙女时心想着“嫁少年才子,何如嫁少年皇子”,如今由外人之口说出来,便如那掩耳盗铃人给人当场捉住,扯下耳中棉花,才知道自己昔日夤缘攀附、卖孙求权之行何等显眼,在别人眼中多愚蠢可笑。
他此时却连笑都笑不出来,只能将满腔苦水往腹中咽,坐在早已收拾过遍,珍玩摆件早都收拾起来堂上问道:“宋大人出来?你们到凌哥儿院外守着,他出来便带他、不,请他到这里来。”
他孙儿早跟他说宋时人品好,他总不肯信,味以己度人,疑心别人是看上他阁老家权势;可如今他朝失势,满朝亲交后辈有几个敢来看他?
宋时也没个透视眼,不知他心里正泛着酸。为安老人心,让他无牵无挂地离京,还当场叫
倒是这个和他家因婚事旧有冤仇,又为给桓凌送尺而受过他冷待少年人不计前嫌而来。
他也不敢把自家孙儿比作龙阳君、周小史、韩子高那等绝色佳人,能让人为他美色颠倒,不计前程。宋时这时候还主动来看他们,可见确是只记恩情,不问利害……
果然跟他不同。
桓阁老怅然起身,整理衣裳,走到门外亲自迎接被家人领进来宋时,当面说句“谢”。
谢他此时还能来看他们,谢他当初不计较退婚之事,谢他前日舍着自家名誉前程在朝上替他们祖孙辩解,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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