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推开,却是他大哥从外头进来,见面便诧异地问:“脸怎这红?热成这样子怎地不开门?”
是啊,八月间天还有点儿热,他书桌摆在窗户下
似滩边鸳鸯并尾,比翼连枝时时对。更须金线密密缠,恐怕分拆双尺。
刻梅枝连作鹊桥,顾将遍身通贯。忍拨孤翅向东西,为料量别离长短。
……
宋时又抹把清凉油在脸颊上,熏得眼睛有点辣,眼角微湿,鼻子也有点堵。
这套曲子要在搁后世看,简直就是情诗。
桓凌出京数月,戎马风尘,给宋时捎回来套使用报告——包括封用后体验书,套描写游标卡尺外形和使用方式曲子。
“……得吾弟惠赠连璧双尺,用以探深度长、校准圆径,靡不精细至毫厘。佳物惜未得赐名,吾见其以小尺环大尺,形似鸳鸯双抱,故自为之名曰‘鸳鸯尺’。”
宋时看见这个名字,简直眼前黑。
好好儿游标卡尺,就不能不给人家改名吗?这鸳鸯……是比三元强点,可、可这改就小情小调,没有大工业厚重感啊!
他当时明明跟桓阁老说过这尺叫游标卡尺,桓小师兄接着尺时怎会不知道名字?可别跟他说桓阁老年纪大,老年痴呆,能混到阁老级别哪个不是过目不忘人精?
幸好是在这个时代,诗人写闺怨、写幽情都是寻常事,通通都能推到思君忧国情怀上,公然传出来也没几个能怀疑到他是给师弟写情诗,顶多说他曲子句“善写闺情”。
宋时给自己做几遍心理建设,才将那套《鹦鹉曲》从头到尾看完,拿信纸扇着脸,不知该夸他有文采,还是说大男人写这种东西太肉麻。
不就是个游标卡尺,这又是鸳鸯又是比翼连枝,搞得好像很暧昧似。那下次他再给寄个瞄准镜过去,他是不是又得写“瞄准芳心”什?
文人真是……
宋时正严肃批评着这种恋爱脑思想,不防忽听门外叫声“时官儿”,接着房门响起两声沉沉敲击声。他就像个自习课上偷看漫画,却忽然发现老师脸正映在后门窗户上中学生,忙忙地把那叠信纸往案上书里夹,站起来回头应声。
肯定是他送尺时就没提这尺名字!
桓阁老误!
宋时痛呼声,简直不知该怎把这篇文章拿出去给人看。不给人看吧,他辛辛苦苦描出游标卡尺,周王和那些工匠连个短评都不发,好容易桓师兄给他写长评,不传出去他虚荣心得不到满足;给人看吧,估计这尺过不几天就得改名鸳鸯尺……
六百年时光,人类审美是怎样变迁?为什所有他搞出来现代产品都有个和原名完全不同名字?
宋时无奈地闭闭眼,摸出瓶清凉油抹在太阳穴上,顶着,bao击继续看他体验报告。他不光写份散文论述自己收到卡尺之后心得,还附套《鹦鹉曲》,将尺子外表到量外径、内径、深度手法次第讲解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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