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敢认?!
他在别庄、县衙住那些日子直以宋家子侄自居,连姓氏都不敢吐露,怎现在倒大大方方认?
他就不怕此事传出去,连累桓侍郎与周王妃声誉?
林廪生紧握双拳,哑声道:“学生并无此意,学生只是……”
“那便是要告桓通判路上故意拖延,不早到任?”
!
难怪他个举人县官就敢查隐田隐户;难怪他报上去罪案府里便给通过,他们这许多家人搭上无处银子,四处请托都按不下那些旧案;难怪黄大人分明是他们从府里请来查处宋家父子,到武平却突然要微服私访,还叫留下从人请兵丁抄林家……
他越想越真,原本挺得笔直腰身有些塌陷,胸口衣裳汗湿片,只觉前途片茫茫,没有半点希望。
宋家倚势欺压他们良善百姓!黄巡按也被宋家买通,不为民作主!桓家……桓凌虽是宋新民父子靠山,却是他现在能抓住唯救命稻草。他腔鲜血涌上喉头,咬紧牙关说:“学生愿意招承,但请大人将桓通判请上堂,学生只能向他招供!”
黄巡按便允他要求,命人搬过椅子,请桓凌上堂。
桓凌上前步,镇定自若地解释道:“下官入汀州武便听说武平城北大雨,水冲破堤坝。下官任府通判,管钱粮、河工、捕盗之事,听闻下面县城受灾,岂敢不顾?况且宋县令之子是下官师弟,先父在日对他爱若亲子,临终时曾命照顾他,下官听说他当时就在堤上堵决口,性命危在旦夕,焉能不去救他?”
虽然他听说宋时去堵决口地点不在汀州而在武平境内,但职责、孝义大节在先,这点细节也不须分辨。
“洪水当前,确实顾不得就任繁琐礼仪。又不曾违误朝廷期限,于礼法人情都该体谅。”黄大人语断罢,收起脸上宽和笑容,扔下几支红头签,冷然吩咐道:“越级上告武平知县、越级上告汀州府管事通判……剥去衣冠,先打百杖再审!”
堂下衙役已经打熟练,上前便去剥衣冠。林廪生吓得脸色白又红,声便叫
桓凌走到堂上,谢巡按大人座,林廪生却又不肯开口,非要私下里向桓凌个人招承。黄巡按眉头微皱,冷然道:“你打什主意?本官今日在此审问犯人,轮不到你个生员诸般挑剔!”
林廪生双眼紧紧盯着桓凌,字顿地说:“桓大人不想听学生单独说话?就当是看在当日宋舍人治水时,学生也曾在王家别业里为百姓写文章请命上?”
桓凌微微笑,起身向黄大人说:“下官知道这书生要说什,无非是说下官到府城就任前曾到武平探望宋世叔与师弟,曾与宋师弟同在城北住过几天,跟着查看灾情事。”
他坦坦荡荡地说出此事,倒堵死林廪生话头。
黄大人也闻弦歌而知雅意,呵呵冷笑:“原来如此,你是要拿捏着桓通判到汀州后不即上任,曾绕路到武平探望先翁弟子事,要挟他为你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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