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人微微颔首,赞许地说句:“不错,难得就是用心。”
单看这几座不要诉状钱登记棚,这详细到几乎能让普通书吏凭着清单、图画就断出他们伪报失道登记状式,就可见宋令之用心。
不光能用心在刑名上;还舍得叫他亲生儿子冒大水救人,是用心在救灾上;又不计个人考评,向朝廷请求赈济,这又是用心在百姓生计上……果然当得“百姓父母”四字。
虽然还没见着宋县令面,黄巡按心里已勾勒出个清廉儒雅,心系民生父母官。而那些到省里越级告状乡绅大户们给他描绘贪恶酷吏形象,早已在《白毛仙姑传》唱腔中冲得干干净净。
黄巡按留两个差役在衙外等消息,自己带田师爷跟宋时坐车,余者六个差役在车旁随行。再后面呼啦啦是个半圆弧面民壮围着车,都是宋大人给儿子配,就怕他叫人刺杀。
县衙里牵来就是普通青油马车,套马倒肥壮精神,看就是行家里手喂出来。黄大人是会骑马人,自己也养马,看他县里连匹驾车驽马都养得油光水滑、灵动精神,不禁赞声:“都说南方不是牧马之地,这马看着倒有精神、有气势,莫非大令府上有北方带来,会养马家人?”
会养马家人没带来,会养马儿子倒有个。
这驿马也是县政重要内容,死匹得赔不少银子,还得影响年底考评。所以宋时也没敢吝惜钱,跟着宋大人到广西上任不久,就花六块五买份马匹养殖技术期刊文章,亲自学习。
当初就因为期刊上说马厩最好用水泥铺地面,做饲料槽、排粪沟,他在县砖窑里试烧出第批水泥差不多都给驿站修马厩去,县衙下水道都是烧陶管铺,只在接口外头包点儿水泥补漏。
搬到武平也是这供着驿马——不夸张说,马住比他住都现代化!这边马场修在山下,直接就能引山溪贮在水塔里当自来水,下面接上毛竹和皮袋做冲水管,每天用自来水冲洗马厩,清理粪便。天热时还要把贮水罐罐口打开,晒温水给马淋浴,物理降温。
宋时含着歉意解释下,黄大人通达地表示谅解——只看那些到省里告状乡宦们表现和他们捎来文章,武平县是
他们县衙里洗澡还得用桶呢。
宋时摸摸马头,欣然介绍自己经验:“要养好马也没甚难,只要教它饮食丰足,住处、身上干净,有地方活动,不受酷暑寒冻之苦。还有这马不会说话,要人时常关注它身体,有病早发现早治疗……”
说起来是有点麻烦,不过这是马啊!
前世他们同事养个猫还当主子供着,宁可自己天天吃土,也得给宝贝儿买进口猫粮、玩具和猫爬架呢。他才修个水泥马厩,叫人定时打扫,喂点青饲料、豆饼、麦粒、苹果……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他不禁露出个老父亲样慈爱笑容,对黄大人说:“待马其实就跟待人样,只要多用心思就能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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