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与愿违,新添曲子极短,只有支【仙吕调】【整花冠】,支【绣带儿】,便到煞尾。只两段词便唱尽喜儿在宋舍人关怀下说出自己身世,宋舍人叫她相识紧邻们接她回家,许诺她要审问王家罪孽之事,半点不提如何捉王家、审王家。
那伎女徐徐唱罢,在黄大人略带期盼眼神中嫣然笑:“这篇《白毛仙姑传》虽然未完,可唱到这里,奴也不能再唱下去。这篇诸宫调结局不由奴作,而由宋大人——何时王家那些人被夺功名,宋大人能审问他们,这曲子才能有下文。”
周围听着呼声如潮,恨不能立刻撞进告状房把王家人都打死,补全这篇《白毛仙姑传》。守着偏院院门衙役们在人潮中摇摇欲坠,高呼:“不可冲撞告状房,不许拿石头扔窗户!凡有冲撞羁押院落,打碎门窗,皆以劫狱罪拿问!”
若用别罪名,众人真敢拼着挨打,进去把王家老爷们拖出来打顿。可偏偏定劫狱罪,谁也不愿沾上王家同党恶名,只能在院门外大骂几声发泄怒气。
那伎女抱着琵琶往回走,旁几个壮汉替她收拾凳子,护持她回院。黄大人身边几个差役忙拦下她,客气地问道:“不知娘子如何称呼?家主
上包巾农妇和几乎光着身子娃娃出入。而在出告状房不远,又奇妙地聚集许多穿绸衫人,与穿腰机粗布穷苦百姓混在起,有站有蹲,讲究些自己拎着椅凳,都围在起听人唱曲儿。
那声腔远比他们听过两场都更清越,高亢得像是鸽子胸前挂哨笛被风吹响,声音回荡在云天之上。
“闻听唤鬼,倒叫心惊惶。临溪自端详,见白衣白发长。哭声爹娘,见喜儿今日成甚样,是人——”
围听人轰然叫好,黄大人也安坐不住,站在车门后踏板上,俯身望向唱曲女子。
饶是他见惯绝色,见着那女子时也倒吸口冷气:这份艳妆竟是他从未见过!眼圈描得重重,外眼角斜飞而上,衬得星眸欲醉;两腮晕染胭脂,颜色似揉碎桃花,艳压海棠;更兼着朱唇皓齿,蝉鬓轻笼,额头如少女般留着短短刘海,越发明艳可爱。
难怪城北那伎女已然有七分颜色,还被人说“远不如她”,便是他年少时在扬州拜访过名士袁道安家家伎,里面最出众美人拿来与这女子比,也只得说声“远不如她”。
从这伎女看来,背后安排这事就定不是个平民百姓、商人匠户之类,而必定是个既深知百姓之苦,又富雅趣高致之人。不然怎能写出那样深刻本子,想出这样新妆?
他想阵,便跳下车,往人群中挤去,想多听几曲。他在差役们保护下千难万险地挤到那女子面前,正听见句熟悉:“则见万恨千仇——”
唱完这段,竟然还有段全新套曲!
黄巡按行都激动不已,珍惜地听着,恨不得她就这套套地唱下去,将整篇《白毛仙姑传》气儿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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