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侍郎唇角抽动,神色竟有些狰狞,紧抓着官椅扶手骂道:“你莫非疯魔!你倒不怕自己死在外头,父母无人供奉香火!”
他随手抓起茶盏,向这个不孝孙儿兜头砸去。桓凌侧身躲开,应声答道:“若孙儿命薄,还望祖父主持,将哪位堂弟之子过继与,使二房香火祭祀不绝吧。”
他不去看祖父恼怒神色,行礼拜别祖父,转身出去,叫管家安排医官替桓侍郎切脉。
他自己催着人收拾行李,备下车马,悄无声息地安排好出京事宜。临行前他遍辞京中亲友,只因待选秀女都住在宫中,他没法当面和妹妹道别,便只写
桓侍郎咬紧牙关问他:“你是铁心要回护宋家父子,为此不惜前程?”
桓凌似有些悲凉,又似悲悯地看向祖父,低叹声:“岂是为宋三弟与世伯,实是为祖父与元娘,为咱们家名声,才不能要这个前程。
“祖父要入阁,元娘要入宫,你们都是至亲亲人,只盼着你们得偿所愿。可是咱们家令女儿退婚再参加采选事,难道能瞒过天下人?这退亲恶名别人是担不起,唯有这个嫡亲兄长能承担。将来若有人提起此事,祖父便推到身上,说是做兄长不讲理,硬夺妹妹婚姻要她入宫,如此方可不伤祖父清名与元娘闺誉……”
他忽然笑笑,朝着桓侍郎低首:“孙儿能为家里做就只有这些。以后到汀州,还望祖父在朝中多回护,莫教汀州府治下各县出事,不然孙儿这辈子就难再回京孝顺祖父。”
桓侍郎抚抚眉心折痕,嗓音压得极低,隐含怒意:“好!好!向以为最省心,最懂得以家族为重孙子,今日竟给这个结果。你爹娘在世时叮嘱你效力报国,你却辞能整肃纲纪御史之职去当浊流官;你爹教你仁义孝悌,你今日却在这里威胁祖父……你书都读到哪里去!”
桓凌深深垂下头,恭顺地答道:“是。孙儿见祖父有过而不能劝,见元娘违父母之志入宫而不能阻,实为不孝——”
“你确实不孝!”桓侍郎终于压抑不住怒气,重重地在官椅上拍把:“你这走,还有谁肯跟你这全无前途小官成亲!你父亲只你个儿子,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光耀门楣,自你出孝以来,祖父又给你挑多少好人家姑娘……可人家要嫁是都察院少年御史,不是个前途未卜六品外官!”
桓凌道:“宋三弟不也未曾成亲?他还不像这样有祖父筹划,而是安心等着咱们元娘,等这些年,却等成个被退过亲人。”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皱皱眉,决绝地说:“祖父也不必替谋什婚事。咱们桓家坏宋三弟婚事在前,四弟又去武平坏他名声,只怕他往后婚事要有些艰难。他受害如此,有何面目先结鸾俦?哪日宋家先传喜讯,哪日才会考虑成亲之事——”
“反正祖父看重人家,也都看不中这六品浊流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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