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过三份选定为甲卷子看看,见份是论“帝王御极必体天道奉天心,肃臣纪奉天职”;份是论“帝王御世必文武并用,仁智相须”;份是论“人君当秉天下之大权成无为而治,人臣当明天下之大分建匪懈之功”。三篇都是他看时也觉着文字最庄雅温醇,析理精当,言之有物……最要紧是没有那些不称其身份谏言。
他微微点头,把剩下四份卷子压到二甲卷堆上头,将三等卷子分开理好,只取第等放在盘中,四位阁老亲持到文华殿诣见。这天就是择头甲三名进士时候,成化天子再不爱见外臣,亦不免御临文华殿,亲见四位阁老。
四人行礼已毕,尹直、万安、刘吉三人各持便卷,依次于御前诵读。
“臣对:臣闻人君代天以理物,常秉天下之大权以成无为之治,人臣代君以协理,当明天下之大分以建匪懈之功……”
“臣对:臣闻帝王之御极也,体君道以奉天心,
最后批考生离殿后,所有试卷都已糊名分送到考官手中,因省誊抄步,考生自己字迹就呈现在考官面前。故此阅卷中除文章,考生字体也成阅卷极重要环:字数过少看都不看,直接打进三等;涂抹过多、字迹凌乱不清视其文句落到二三等里;唯有卷面、文章都好才能进等。
尹首辅总阅全卷,殿试次日早,十二份由翰林、察院、九卿送上佳卷都已堆到他案头。尹直阅看,先挑剔掉半儿过于敢言直谏,随手搁在二榜卷堆上头,剩下才拿去与三位阁老共阅。
他自度崔燮必在这些落卷中,将这些推在二甲前列。这样既省万首辅见着卷子不悦,又不失覃太监当日托付,叫崔燮高高地取个进士出身,皇爷自也不至有不满意处。
可惜就是从卷子上来看,他赶上这科学子性情都过于直硬,不够委婉成熟,将来也难说有几个能调教成材,堪供他门下驱驰。远不如前几届万、刘、彭三位阁老主持春试时取中人才老实知事……
不对,万阁老那科也不怎清净。
不单有个这科会试时给他添乱,推荐李东阳弟子做会元吴宽,还有个后宅不修,纵容妇人诬害朝廷命官,逼得万首辅与东刘阁老都要上本自罪崔榷。
那个崔榷!
那个崔榷就是这科叫他误取作会元,李东阳弟子生父!以人而贻害两科座主、三位阁老,这人也是空前绝后!
他心里怨念愈深,悄悄地把那几份疑似崔燮之作试卷又往下压压,不叫他有机会点到二甲传胪。
这边安排好二甲试卷,万安等三人已看完六篇文章,共取中三份堪送到御前,各圈朱圈,连同剩下三篇并给他这个总览全局考试官过目。这些卷子尹直都看过,且能在三五十名中试举子中简拔到前十二之内哪份不是佳作中佳作?纵有差别亦不过在毫厘丝忽之间,能叫那三位阁老联手取中,他也没什不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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