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数刻,内侍就来报请天子移驾。
早朝已拖过去,内阁送上奏章也都看过,正是闲赏新戏时候。天子心悦神怡地摆驾到戏楼,正待观戏,却有不张眼小内侍来报信。覃昌出去听他报奏,过会儿才回来,从袖子里掏出封奏折,双手呈给天子:“东刘先生送奏章上来,奴婢们不敢拖延,请陛下御览。”
内阁奏章自然跟别人不同,天子不给御史面子,总得给先生面子。天子看着已布置好戏台,亭边正自娇艳盛开牡丹,淡淡地说:“念罢。”
念完奏折再开戏罢。
覃昌便翻开奏折,抑扬顿错地念起来。奏本中伏请天子少奢费、省私欲、远小人,勿为*声艳色所迷;又劝天子宜亲近朝臣,善纳诤言,重开经筵以修身养德……种种套话之后,才说到正题。
这天,成化天子终于没再看高百户献新版《琵琶记》。
这倒不是因为御史台奏章管多少用——那些奏折没等呈到御前,就叫司礼监懂事太监们筛掉,连怀恩总管都不觉着那些折子多重要。主要是天子连看几场《王窈娘琵琶记》,大鱼大肉吃多,也该换换口味,听些新戏。
这时候恰有教坊院本献进来,也是坊间流传新戏,天子自然要赏上赏。
但因不是高百户献,他还是要问问:“可曾排过?有无新制景致?”
大太监覃昌殷勤地说:“皇爷放心,呈进御览戏岂有敢敷衍?这出戏唱是牡丹亭中事,教坊叫人做逼真亭子,比外头那真亭子还好,还做大丛牡丹花儿,奴婢看着都分不出真假!”
他要请天子废传奉官。
全废也不现实,只要把新近因戏而起那个锦衣卫撤职即可。若此事不作处置,只怕日后众人皆当效仿其所为,找人作戏称颂自己,再交通内使功佞臣将戏呈到御前,以图幸进。
倘使这样东西蒙蔽圣听,成*邪小人进身之阶,朝堂上又当是何人盘踞?正人君子又当以何处立身!
刘次辅奏章声振金玉,尽数朝廷敝端,似乎要把这些年教万安、刘吉夹击,无力革新朝政,只能当个“纸糊三阁老”愤懑都抒发在这份奏折里——他忍汪直、他忍西厂、他忍李孜省、忍继晓……他还要再忍即将进入朝廷营营群小?!
满纸激情,几乎要透纸而出,覃昌也读得满头大汗。高太监因奏折中几
高太监抿抿嘴,默默笑——不过是造个亭子,何如云雾雨雪高明,这也好意思向皇爷面前吹嘘。
然而天子看多云雾雨雪,偶尔也要看看接地气亭子。又听覃太监说这出戏是刘阁老里人所编,作是阁老家事,兴致顿时又高层。
阁老家事,岂不比个名字都只听过两三回锦衣卫看着更亲切?
天子欣然道:“可,呈上来。”
教坊进戏虽不比钟鼓司方便,便因这出戏是早备好要献给天子,伶人、杂役太监早在下面候着,略等等便能布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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