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是工匠手艺,边是朝廷正事,他又怎不知道该选哪边儿。只是想到崔燮连连得上头看重,他这个做父亲始终没得过半分好处,心气难平罢。
明年便是吏部大计,他在五品位子上坐久,要是也能挪挪……
他纠结着要不要豁出面子活动番,却定不下来心要走张尚书还是万首辅路子,是要卖弄他神童儿子还是会印彩图儿妇。
这纠结便等到小王子犯边消息,大同到山海卫处处都要加意守备,几位大学士、堂上官脸色都是黑。他儿子是印四书对句神童也好,纳个擅印彩图妾也好,
哥错,他大哥印书,当弟弟怎知道是不能看?老太太都拿当外人防着,不许管他,可这孩子不管能行吗?老爷你想想,衡哥这是在京里有人约束,还从外头看那肮脏书;燮哥就在乡里,印着这等书,他看歪心思怎办?”
崔榷冷酷地哼声:“你管得好他?那怎不见他在家里时受圣上旌表,得尚书青眼?”
他说句,又想到这两件事都是锦衣卫促成,也没他这个作父亲半点好处,骂徐夫人就跟骂自己样,忍不住又重重地哼声:“这等孽子,叫他将来入仕,还不得把这好好清流门第变成锦衣卫分司!你也不必管他,让他在那乡下爱怎胡闹怎胡闹,但要敢攀着锦衣卫以图幸进,就开祠堂逐他出户!”
徐夫人顿时不哭不闹,意思意思又挤出几滴眼泪,垂着眼说:“听人说他那书坊里养着个‘崔美人儿’,谁知道跟燮哥是什关系。这要是他真看上那美人儿,没成亲就作践坏身子,将来可还有什好人家女儿嫁他呢?”
两人夫妻场,她最知道崔榷多爱面子,见不得子女行事有半点不合礼仪。原以为这句话说出来,崔榷就该放下衡哥那点事,想法教训长子,可谁知这回他却只皱皱眉,淡淡地说:“左右是个匠户女子,就叫他纳又能怎样。将来给他挑个身份低些,规矩老实妻室就是。”
徐夫人眼泪半坠不坠地凝在睫毛上,眼看着他甩袖离开,口气憋在胸口,又气又恼地说:“怎着,老爷魂儿难道也叫崔美人儿勾,怎地不管那小畜牲!”
妈妈、养娘都来捧着她安慰,说些老爷看不上大哥好听话,可谁也不知崔榷此时心里折磨——
他自知儿子没有制笺、印书本事,前妻陪来那书坊也始终半死不活,突然印出满京赞赏彩图,必定是那个崔美人儿本事。
前几个月断断续续就有不少人问他书坊彩印事,他也想把崔燮接进京来问问,甚至将那彩印技艺献予内坊。只是碍着心底那点儿清高,怕人说他巴结内侍,以奇技*巧希图幸进才不曾动手。
如今崔燮叫张尚书当作贫寒学子榜样,就该老实窝在县里读书。他若把人叫进京来,再献上他妾室弄东西,岂不是凭白得罪张尚书,坏圣上整饬武学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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