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山呆立半晌,直到他卷上画卷都没回过神来。清醒之后才说:“哪儿有!这样画岂是外面卖笺纸能比!这比,那崔美人顶多就是他妹妹,比不上他手段!”
他妹妹就在京里,只是个普通女子,哪里会制什笺。
谢瑛懒怠听他胡说,转而问道:“崔公子给那个酒方子试酿出来吗?”
谢山答道:“还没。那方子是老爷吩咐下来,老爷不盯着小也得盯着。眼看着还差最后蒸酿,至早也得过年才得,要再多酿阵就得到二月。老爷可是要还那位王指挥礼?咱们窖里还有几坛南边来清水似好烧酒,要装车给他们?”
谢瑛淡淡道:“他家礼依样回过去就是,不必问。过年你替去趟迁安,给崔小公子送些东西。”
翻看过对句集,就打开盒里最后那卷画轴。画上明丽浓艳人物几乎从纸上跃出,他第眼看见,脑中就闪过“崔美人”三个字——只有这般画作才当得上“颜色如生、跃然纸上”八个字。
该不会是崔小公子自己托名美人,弄个印书店铺?回头倒该弄几张美人笺来,看看是否是同个人所作。
他定定神,又细看几眼,才认出画中之人就是他自己。
画中人与他十分肖似,但比他俊美矜贵,眉梢眼角含着温柔笑意。五官、身材或许因为是画像缘故而有所差别,但神情气韵无不精妙如生,活像截出片镜子铺在纸上,将他照影拓在那里似。
谢瑛对着画中人物看许久,目光移到题款处,看到其上写着“成化壬寅年腊月十三,崔燮绘于居安斋”,底下方朱钤小印,刻着“崔燮之印”四字。
谢山应声,问道:“可是也送烧酒?要送些实惠吧,不是小多嘴,看这礼盒跟东西,那位崔公子不大像能过得起日子。”
谢瑛摇摇头,笑道:“数你聒噪。烧酒就不要送,他年纪还小,约也吃不得什酒。你只拿几坛真正南洋来葡萄酒,两匹大红纻丝,再去厨下要几样南边送来火腿、盐肉、风鸡腊鹅之类……”
不过崔燮送他是自制书画、笺纸,他只回些世俗烟火气东西也不显心意。他垂眸看向那卷
果然是那位小公子亲手画。可是他们半年之间也只见过两面,每次皆是匆匆分别,崔燮怎能将他记得这清楚?
是天生过目不忘,抑或是只对他印象格外强烈?
谢瑛托起画卷细看,画里那个鲜衣怒马锦衣卫和背景中半遮云雾楼阁、街道却都不入眼。他目光仿佛隔着画落到五个月前在通州遇到少年脸上,重新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双含着朝霞丽日般明亮眼睛,和带些稚气清秀脸庞。
男生女相,在科场中也算得上第二等好面相。只是他现在还小,不知将来考进京时又会长成什模样。
他闭闭眼,叫来直守在家里长随谢山,叫他看眼肖像,问道:“崔美人儿笺上人物可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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