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亭发会愣怔,头上象妇女样反包起毛巾,便开始打扫这间公窑。
忙几乎个下午,办公窑终于被玉亭重新收拾得干二净。地上,炕上,还有那个小炕桌,都被他弄得清清爽爽;墙上锦旗揩抹灰尘,又满目光彩,说实话,玉亭在自己家里干活也没这卖力。他是充满感情在做这无偿营生;他在此间获得精神上满足!
傍晚,当他给其他几位党支部成员通知开会消息后,又赶回公窑用破报纸团蘸着口水擦煤油灯玻璃罩子,灯罩擦净后,他才发现灯壶里连滴煤油也没有。公而忘私玉亭决定拿回家把自家那点不多煤油灌上灯壶。
天擦黑,玉亭就赶回家胡乱吃喝点,又给公家灯壶里灌满自家煤油,就拖拉起烂鞋,兴致勃勃赶到公窑里。
他当然是第个到会人。
蹴在田福堂对面,大为感叹地说。
“想咱们开个支部会,对有些事总得做个处理。咱们大概两年都没开个支部会……”孙玉亭听说要开会,兴奋地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啊啊,他已经不开会很久,甚至对开会都有点想念哩!
孙玉亭兴奋之余,也有点惊讶:超脱几年支书为什突然心血来潮,对工作积极起来?是不是他有“内部消息”,政策要转变呀?可能哩!他弟弟已经成省上大官,说不定写信给他透露些什!
田福堂当即从裤带上解下大队部公窑门上钥匙,交给孙玉亭,说:“你把会议室收拾下,再给俊山、俊武和海民通知到,叫他们晚上来开支部会。”
“要不要扩大下?”
他把煤油灯点亮,放在小炕桌上,就专等
“不!这是们党会议嘛!”田福堂断然否定玉亭意见。
福堂知道,扩大下,就把孙少安也“扩大”进来,在这些“政治问题”上,他依然透彻精明,说实话,在双水村只有孙少安才使他感到种真正威胁。尤其是眼下,这小子已经成双水村头号财主,而且乡上县上都有名气。他田福堂虽然再折不断这小子翅膀,但在他权力范围内,能排斥他地方,他绝不会放过;哪怕给他制造点小小不满足哟!哼,你小子有钱有名,可村子里事你连毛也沾不上根!们开党支部会议,你小子社员(他习惯这个称呼)样,站到圈外去吧!
孙玉亭也不在乎扩大不扩大——反正有他能参加上哩!
尽管到农忙季节,地里有大堆活,但孙玉亭下午不再出山去。他拿原大队部公窑门上钥匙,匆忙地来打扫这个多年封门闭户地方。
玉亭情绪激动地打开公窑门,脸却沉。他在公窑积满尘土脚地上呆立片刻,实在有点心酸。他看见,往年这个红火热闹地方,现在片凄凉冷清。地上炕上都蒙着层灰土,墙上那些“农业学大寨”运动中上级奖励锦旗,灰尘蒙连字也看不清楚。后窑掌间或还有老鼠结队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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