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他问。
“三千。”少安说。
“还得另转借千块……”秀莲补充说。
“这千块钱给你们拿来。”
玉厚老汉说着,便从衣服大襟口袋里颤颤巍巍拿出捆子人民币,放在儿子家炕席片上,他钱从来不存银行,都在粮食囤里埋着,手伸进去就取出来。
,孙玉厚老汉没象往常那样让他弟孙玉亭写这封信。
老汉狡猾地想起,少安还欠贺凤英五十块工钱,要是玉亭知道少安手头有钱,说不定会戳弄着让贺凤英向少安讨债去哩。哼!这两个没良心东西!看不见娃点死活!
兄弟和儿子相比,他当然更亲自己儿子!
这样,玉厚老汉经过番盘算后,便趟过东拉河,在二队原来饲养院找到小学教师金成——原来学校窑洞因田福堂那年打坝炸山震坏,因此搬到这个当年喂驴拴马地方。他口授内容,让金成给少平写那封信。老汉当时想,金成父子有是钱,不会为他有千块钱就大惊小怪,传播满村刮风下雨。再说,人家父子都是正相人家,不会干这种事……现在,孙玉厚老汉正神不守舍地等待少平回信。同时,他也担心:少安能不能在外县贷回那三千块钱来?几天之后,少平回信到。
和老汉预料样,懂事娃娃满口答应这件事;还说如果紧急,让他哥直接写信给他,他还可以在周围矿工中再给他哥转借些钱。
少安和秀莲看着父亲和炕席片上那捆子钱,都呆住。
少安似乎反应过来是怎回事。他赶紧说:“爸爸!这钱是少平给你们箍窑,们怎能使用呢?”
“本来,应该领料着给你们营造地方。来少平执意不让,说要个人负责为你们箍窑;二来也忙忙乱乱,紧接着又出事,因此,至今没能为你把新地方建起来,心里直很难过。现在,少平已经把箍窑钱攒得差不多,们怎能拿这钱办砖场呢?爸爸,你把钱拿回去。欠缺,由来想办法。再说,们不言不传用这钱,也对不起少平……”“少平已经回信,叫你们用去。还说有困难,叫你们给他写信,他还可以在煤矿给你们转借……”玉厚老汉把钱拿起来,揭开对面小木匣,给他们放进去。
少安背过脸,久久地站立着没有说话,眼里不由旋转起两团泪水。他深深地感激亲爱父亲和弟弟,秀莲也在锅台那边用围裙揩眼泪。他们再次感受到骨肉
这可再不敢!怎能再逼得让二小子也欠债呢?
孙玉厚老汉立刻又跑去找到金成,给少平写信说,这里都好。千万不敢再借人家钱;这几个月里,也不要给家里寄钱。老汉还在信上询问;他不是说夏天要回趟家吗?
为什又没回来?
巧是,少平信刚到第二天,少安也从原北县回来,儿子前脚刚进门,玉厚老汉后脚就跟着进来,赶忙问:“怎样?”
“贷到!”儿子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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