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和晓霞关系疑虑是自然,也不是始于今天。想想他所处地位和境况,们完全可以理解他心情,们也不必过份担心。少平向来具有说服和开导自己本领;他不会因此就使自己精神陷于困顿——直接结果有时却恰恰相反,他反而奇妙地对生活更加激发起热情!
是,少平每当抬头望见巨塔般雄伟选煤楼和小山般煤堆,或耳听火车和煤溜子隆隆不息喧吼声,他便会忘记焦虚和痛苦,周身血液由不得沸扬激荡起来。有时候,在黑暗井下,他和同伴们在死亡威胁中完成天任务,然后拖着疲惫双腿摇摇晃晃走出巷道,升上阳光灿烂地面,他竟忍不住两眼泪水蒙蒙。是啊,他们有理由为自己劳动自豪。尽管外面世界很少有人想到他们存在,但他们给这世界带来是力量和光明。
生活中真正勇士向来默默无闻,喧哗不止永远是自视高贵群。只不过,这些满脸黑汗人,从来不这样想自己,也不这样想别人。劳动对他们来说是件惯常事:他们不挖煤叫谁挖呢?而这个世界又离不开这些黑东西……拼命挣扎八九个小时上地面,有家室工人马马虎虎洗个澡,连那可爱太阳都不多瞧几眼,就纷纷走向各个黑户区,钻进那些低矮窝棚土窑中——那里有属于他们自己太阳。他们会安然地坐在小饭桌前,抚摸着孩子,大口大口地喝酒吃菜,那些腰里束着围裙婆姨们,就象和丈夫久别重逢似地温柔亲热,殷勤地侍候他们吃好、喝好、休息好;然后暖好被窝,周到地给他们性体贴和关怀。
作为个没有户口、没有工作煤矿工人妻子,这就是她们天职。矿工们正是在妻子温暖怀抱中,重新恢复力量和勇气,再次唤起庄严生活责任感,几个小时后,又穿上冰凉肮脏工作衣,从那个“黑口口”里钻入到地层深处……没有家室光棍们,只好到职工灶上狼吞虎咽吃喝顿,然后大部分人都回到集体宿舍,倒在自己床铺上蒙头大睡。
也有些心神不安人,出去在矿区无所事事地乱串通。他们有时会蹲在二级平台食堂外墙楞边,永不厌烦地观看下面小广场上人来人往。特别是碰巧从矿部大楼里走出位女干部,那这天就算是交好运。看女人不犯法。看!直要把你看得连路也走不成;最好再看得你跌个马趴!
在煤矿这个大世界里,什人也有,什事也出。在某些方面,它象军队般严格,在另外些方面,它又散乱得无边无沿。有人勇敢地流血牺牲,有人却在偷鸡摸狗;有人栽花种草,有人却看哪里干净便故意把哪里弄脏;有人学英语,有人说脏话,即是同个人,有时候会把事干得叫你肃然起敬,有时却又叫你哭笑不得,甚至使你讨厌和憎恶。这是个奇特生存部落。先进与落后,文明与野蛮,高尚与粗俗,新与旧,全都混杂并存,并织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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