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返回省城,算算时间,觉得制砖机几乎和他同时出发直达铁路终点铜城,因此无法停来去看妹妹,只好遗憾地即刻向铜城赶去。
现在,他连到少平那里走趟时间也没有。从铜城把制砖机运回双水村,需要很快在此地包辆专车。可是他在铜城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包车呢?
他突然想到他们村金光明。听说光明去年就调到这里,当原西百货公司驻铜城采购站站长。
他费好大劲,才在“劳动饭店”找到金光明——原西采购站在这里长期包着两个房间。
金光明戴副金丝边眼镜,看来不象个商业干部,倒
权力有限。人民币魔力无边,只要肯出高价,二道贩子手里有是软铺票。至于软铺票如何流入二道贩子手中,普通人只有想象权力,以后这种局面直维持到九八七年,铁道部才不得不发个专门文件予以限制——因为铁路上连外宾软卧都不能保障。
九八二年夏天从黄原山区出发孙少安,还没有这种气派。他仍然属于贫困地区那些痛苦创业者行列。他装束在石圪节带农民中间就算是很“现代”,其实仍然是副土包子模样。他身上装着点有限钱,勉强可以去河南打个来回。当然,他已经远远不是杰出柳青所描写那种五十年代创业者形象,到外地办事还背着家里馍,孙少安甚至很有气魄地在个体商贩那里买两条高价“红塔山”牌香烟,以备路上应酬。
他在黄原没有停留。
他在铜城也没有停留。
他甚至在繁华省城也没有停留。
他心急火燎,坐罢汽车,又坐火车,急迫地向河南赶去。制砖机提不回来,切都无从谈起!再说,那是件万把块钱东西啊!点都不敢大意!
本来,他应该从铜城拐到大牙湾去看看弟弟。或者至少应该在省城停留天,去看看上大学妹妹。说实话,正是弟弟和妹妹有出息,才使他对生活更有信心,以至于激发起更大雄心和魄力。他很想顺路见见这两个亲人,可又实在耽搁不起时间。看来只能在返回时再去看望他们。
少安是第次坐火车。他找个靠窗户座位,听着车轮在铁轨上铿锵声,出神地望着车窗外绿色无边中部平原。最使他惊讶不已是,眼前竟连座山也看不见。啊啊,世界上还有看不见山地方?
列车喧吼着驶过辽阔中部平原,在闻名天下三门峡跨过铁路大桥,进入河南剩这里黄河已经很宽阔。少安觉得,几年前他去山西丈人家买那头骡子时,也曾在座大桥上仔细看过黄河。不过那里黄河水面很窄,桥也没这里长。想当年,他是骑着光脊背骡子过桥,而现在坐着火车跨过这座更为壮观大桥。那时过黄河,他是为买头骡子;现在他却是为自己砖场买台价值近万元机器!
孙少安带着创业者激情,到河南巩县,立刻就办妥制砖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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