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去,你病刚好。”惠英说。
“要去就去。”王世才不阻挡他。
于是,师徒俩就块相跟着出门,向矸石山走去。少平担着筐子,师傅背抄着手走在后边。
对于大部分黑户人口矿工来说,尽管他们生活在个煤世界,整天都在挖煤,但他们自己煤却不那容易搞到。他们当然不想出钱买煤,只好利用上井休息空隙,到矸石山矸石中间去捡些碎小煤块。
这同样是件很苦事。在矸石山陡坡上,人连站也站不住,而上面矸石还在不断哗哗往下飞滚,不小心就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带到旁边屋子里,给他安顿好床铺。他们在他身子压三床棉被,还在屋里生起火……少平觉睡醒后,已经到夜晚。惠英给他端来小米汤和各种小菜。王世才对他说:“会上班走呀,你晚上就在这里睡,不要回去,热身子不敢再冒风。想吃什,就叫你嫂子给你做!”
少平强忍着没有让泪水冲出自己眼眶。
惠英也笑着说:“到这里就不要见外。你王大哥常回来夸你,说你有文化,还能吃下煤矿苦。以后你常跟你哥回来!大灶上饭没法吃!你说嫂子饭怎样?”
“好!”少平说。
王世才手在老婆屁股蛋上拍巴掌,说:“甭自夸自!”
少平没让师傅动手,他自己个人到矸石山陡坡上,没用多少功夫,就捡两筐煤。
捡好煤后,他们没有急忙下山。两个人坐在山崖畔上边抽烟,边拉话。
王世才很动感情地对他徒弟说:“咱们煤矿工人就是苦。井下拼命干活,天给国家出好多煤,可自己老婆孩子连个户口也没。除非死在井下,要不,你嫂子和明明就要当‘黑人’……“在井下已经干十几年,被矸石打掉两颗门牙,身上伤疤数也数不清。有时累得确不想下井。可是,每当晚上趴在你嫂子肚皮上,想,这好女人,还给生这好儿子,可他们要吃饭呀!所以,第二天起来就又钻到地下
“别打妈!”明明喊叫着,用他小手报复似地在他爸爸屁股上也拍巴掌,使得三个大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今天你能喝酒,好好陪你哥喝两杯!”惠英说着,便在两个大玻璃杯中倒满白酒。这是煤矿工人喝酒气度——不用小盅,而用城里人喝茶大杯。在潮湿阴冷井下干八九个小时活,上地面来灌两杯烧酒那是再好不过;它使人晕晕乎乎,忘记疲劳,忘记惊心动魄掌子面……少平在喝酒时候才知道,明天是明明生日——小家伙要满六岁。他寻思得给孩子买个什礼物。他问明明:“你最喜欢什?”
“喜欢狗!”明明说。
对,他记起商店里有种绒毛做玩具狗,挺大,挺威风。就给他买这件礼物吧!
吃完饭,王世才没有睡觉,说他要到矸山上捡点烧饭煤去。
少平立刻说:“跟你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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