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能想来,个人失去双腿意味着什——从此之后,他生就被毁;而细细思量,毁掉这个人也许正是她!
润叶立在自己办公桌前,低倾着头躁动不安地抠着手指头,脊背上不时渗出层冷汗她能清楚地看见,躲在医院里李向前,脸上带着怎样绝望和痛苦表情……“现在应该去照顾他。”种油然而生恻隐之心使她忍不住自言自语说。
这样想时候,她自己心先猛地打起个热浪。人性、人情和人善良,起在他身上复苏。她并不知道,此刻她眼里含满泪水。股无限酸楚滋味涌上她喉头。
她说不清楚为谁而难过。为李向前?为她自己?还是为别什人?
这是人生心
田润叶是今早晨上班后,才听说李向前因车祸而被锯断双腿。
地区个局长家里发生这样事,很快就会传遍地委和行署机关。不过,局外人传播这类事,就好象传播条普通新闻,不会引起什反响。
但田润叶听到这消息后却不可能无动于衷。不论怎样,这个遇到灾祸人在名义是她丈夫。
她不能再象往日那样平静地坐在团地委办公室里,处理案头上公务。她心慌意乱,坐立不安。与此同时,她还关切她弟弟润生是否也蒙难。
后来她才确切地弄清楚,失事只是向前个人,润生没有跟这趟车。她还听说,向前是因为喝醉酒而把车开翻……润叶下子记起:上次润生说过,向前是因为她而苦恼,常常个人喝闷酒。她知道,这个人过去滴酒不沾,也不吸烟。
种说不出口内疚开始隐隐地刺激她那颗冰凉心,是呀,这个人正是因为她才酗酒,结果招致惨祸,把两条腿都失掉。从良心上说,这罪过起因在她身上。
事情到这个地步,润叶才不由设身处地从向前那方面来考虑问题。是,仔细想,他很不幸。虽然他和她结婚几年,但直等于打光棍。她想起结婚后他从北京回来那晚上打斗。她当时只知道自己很不幸,但没有去想他可怜。
唉,他实际上也真是个可怜人。而这个可怜人又那个死心眼不变,宁愿受罪,也不和她离婚。她知道他父母直给他施加压力,让他和她刀两断,但他就是不。她也知道,尽管她对他冷若冰霜,但他仍然去孝敬他父母,关怀她弟弟;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有点下贱,他却并不为此而改变自己片痴迷之心。
可是,润叶,你又曾怎样对待这个人呢?
几年来,她直沉缅于自己痛苦之中,而从来没有去想那个人痛苦。想起他,只有腔怨恨。她把自己全部不幸都归罪于他。平心而论,当年这婚事无论出自何种压力,最终是她亲口答应下来。如果她当时口拒绝,他死心以后,这几年也能找到自己幸福。正是因为她念之差,既让她自己痛苦,也使他备受折磨,最后造成如此悲惨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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