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平也沉默会。然后他信任地对她说:“你不要对任何熟人或咱们同学说起情况。知道你能理解,才对你说实情。不愿意目前真实情况让别人知道。要是传回原西,父母定会着急。希望在老人想象中,在黄原切都是美好。咱们同学之中,除过金波,谁也不知道现在情况;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这不是因为虚荣,而是不愿遭受虚荣者嘲笑;想默默地、宁静地走自己路……“你得向保证这点!”少平强调说。
晓霞象是从梦中惊醒,随口说:“这你放心!”她站起来,“先不说,让去买饭!
咱们就不回家里吃,知道你在家里吃饭不自在。到大灶上去买……”晓霞从框子里拿出碗筷,又在桌子抽屉里抓把饭票,就很快出去。
刻钟以后,她端回磁盆炒菜;菜上面摞堆馒头。她拿出个小碗,给自己拨点菜,又拿个馒头,说:“剩下都是你!”
少平估量下,说:“大概可以消灭,不过,你不要笑话!”他说着就端起盆子,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而酿造出生活之蜜,肯定比轻而易举拿来更有滋味——他自嘲地把自己这种认识叫做“关于苦难学说”……晓霞把他引进地委大门。看门房老头在玻璃后面满脸堆笑向晓霞点点头,他们就径直穿过个大院,又通过道小门,来到个安静小院落。
晓霞对他说:“这是常委院。”她又指指旁边座四层楼,“那是地委家属楼,们在单元二楼左手……这样吧,咱们不回家,在爸办公室里好拉话。爸昨天去原东县,还没回来……”常委院是排做工精细大石窑洞,三面围墙,有个小门通向家属楼。院子里有几座小花坛,其间花朵大都已凋谢,竟奇迹般留朵红艳艳玫瑰。墙边几棵梧桐树下,积厚厚层黄叶。
晓霞收雨伞,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中间孔窑洞门。她揭起门帘,把少平让进去。
窑洞面积很大,两孔套在起;刚进门这孔显然是办公室,从墙中间个小过洞里穿过去,便是书房兼卧室。她引着他进里间。
他拘谨地坐在沙发里,环视着这个非凡地方。晓霞忙着为他倒茶、削苹果。
少平在对面墙上穿衣镜里,看见自己穿着身烂衣服头发乱得象团沙蓬,坐在这舒适全包沙发里,实在有点滑稽。如果不是晓霞在,进来个生人看见他这副样,会以为是个图谋不轨歹徒呢!
晓霞把颗削好苹果递到他手里,然后也坐在旁边沙发里,开始询问他这两年情况。
少平这才边吃苹果,边打开话匣子,如实地向晓霞叙说他经历和目前状况。
在少平说话时候,晓霞瞪着双美丽而惊讶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
少平说完后,晓霞象木雕般呆坐在沙发里,不再发问,也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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