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厚老汉给老伴使个眼色。少安妈立刻解下腰里围裙,急急忙忙出门——她要赶到新地方去看个究竟。不会,少安他妈就回来,生气地责备儿子:“你太不象话!”
“怎啦?”玉厚老汉已经认定是儿子欺负秀莲,火气十足地问老伴。
“秀莲说少安今儿个出天砖,怕他熬坏身子,给他在那面单另做点吃,死小子不吃就算,还把人家骂顿……”少安妈说着,便收拾起点饭,又出门给秀莲送去。孙玉厚对低头吃饭儿子吼着骂道:“鬼子孙!人家好心待你,你为什要骂人家?”
孙玉厚索性丢下碗不吃饭。他手颤抖着挖锅旱烟。勾着头蹲在脚地上,象遭受次沉重打击,脸痛苦地抽搐着。少安仍然句话也没说,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后,就悄无声息地出门。他也没回新居去,径直走到烧砖窑土场子里,闷着头打起砖坯。
月亮从东拉河对面山上探出头,静静地凝视着大地。时令已经快要到白露,冷嗖嗖风从川道里吹过来,把黄庄稼叶子摇得飒飒价响。暮色中,从远处山梁上传来
全家人倒不至于再饿肚子。
唉,从农村社会来看,儿子成家后和父母分家,这是件很自然事;可从自己感情方面说,这实在又是难以接受啊!
孙少安太痛苦。这些天来,他几乎不愿意和别人说什话。晚上吃完饭,他也不愿立刻回到那院新地方去安息。他常常在黑暗中沿着东拉河畔,边吸着自卷旱烟卷,边胡乱地向罐子村方向遛达很长时间。朦胧月光中,他望着自己烧砖窑和那院气势非凡新地方,内心不再象过去那样充满激动。他不由地将自己思绪回溯到遥远过去……是,最艰难岁月也许过去,而那贫困中家人相亲相爱是不是也要过去呢?
切都很明确——这个家不管是分还是不分,再不会象往常样和谐。生活带来繁荣,同时也把原有秩序打破……在少安深陷痛苦而不能自拔时候,秀莲却下子变得轻快起来——显然,母亲已将分家意思告诉她。
少安无法忍受妻子这种快乐情绪。他气愤是,秀莲态度好象是要摆脱种累赘似畅快——这畅快本身就是对老人不尊!
这天晚上,秀莲象庆贺似,在新家给他炒大碗鸡蛋,烙几张油饼,她不让他回父母那里吃饭,硬要他在这里吃——似乎专意让他先尝尝分开家以后滋味!
少安顿时怒不可遏——秀莲太不理解他心情!他立刻把妻子臭骂通,真想把那些吃食扔到院子里去!骂完妻子后,他把门使劲掼,回父母那里吃饭去,而把痛哭流涕秀莲个人丢在新窑里。
少安回家吃饭时,母亲疑惑地问他:“秀莲怎没过来?”少安端起饭碗,句话也没说。
“是不是闹架?”父亲沉下脸问。
少安往嘴里扒拉着饭,仍然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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