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田福堂直起身子问。
“到责任组劳动呀!”
“胡闹啥哩!好好当你教师!”田福堂生气地说。“爸,农村眼见要分开种庄稼呀,这学校怎个办也说不来,还不如现在就不教这书哩……”“只要能教天,你也要教呀!”
“爸爸,已经想过,现在生产队分开,咱们家没有劳力不行。你身体不好,不能上山。准备劳动呀!爸爸,你放心,肯定能养活你和妈。再说,要是参加劳动,村里人就看不上你笑话。以前没劳动过,但慢慢就会习惯。明天就准备到海民哥组里去出山……”田福堂眼眶里旋转着泪水,声音沙哑地对儿子说:“爸爸舍不得让你去受苦!听爸爸话,还去教你书;爸爸准备出山呀!身体也没有什大病,能劳动哩……”“主意已经拿定,下半年不再去学校!”润生说完就转身出去。
怎能年四季山里土洼里下呢?
在土炕上躺几天以后,田福堂实在憋闷得不行,就个人起身到石圪节去赶集散心。
走到石圪节街上,田福堂看见集市也和往年大不样,不知从哪里冒出那多东西和那多不三不四生意人!年轻人穿着喇叭裤,个把小伙子头发留得象马鬃般长。年轻女人头发都用“电打”,卷得象个绵羊尾巴。瞧,胡得禄和王彩娥开夫妻理发店,“电打”头发妇女排队都排到半街道上……田福堂心事重重地在街道上溜达几圈后,就想到公社去和徐治功拉阵闲话。白明川提拔到县上后,徐治功就成石圪节把手。
他到公社时,徐主任正和个干部蹲在院子凉崖根下下象棋。杨高虎端个洗脸盆,在灶房门口拔野鸡毛。不知哪个窑洞里,传出来吼雷般鼾声。
公社里从来没有象如今这样消闲啊!
田福堂蹲在徐治功旁边,边看下棋,边问治功:“你们怎不下乡搞责任制呢?”徐治功步将对手“将”死后,引着田福堂边往办公窑走,边说:“现在不是要尊重生产队自主权吗?公社还有屁事可干?上面说责任制搞也可以,不搞也可以。那就让农民自己看着去办吧!反正搞好搞坏,和公社球不相干……这你比清楚!这都是你弟弟政策嘛!”
田福堂时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在治功办公窑里支吾着应付几句,喝杯茶,就又告辞出来。
田福堂本来是到石圪节散心,没想到越散心越烦。治功刚才提起他弟弟,使他忍不住又想起自己女儿——她现在也调到黄原去工作。他是半年前才知道女儿和女婿关系糟糕透顶。老天!为什家事国事都这不顺心呢?
赶集回来,吃罢晚饭,田福堂又个人来到中窑里,仰靠在被垛上闭住眼休息。胡盘乱算天,也够熬人。正在他闭目养神时候,润生进来。
儿子立在脚地上,犹豫下,对他说:“爸,下半年不准备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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