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块也不宽裕。”孙玉厚说:“这是和你妈商量过。你要理会们心情。你是老大,和你妈头回娶儿媳妇,们老两口心里高兴。就是把老骨头卖,也要把你事办体面些。要不,和你妈心里过不去呀。你不知道,为你事,昨晚上们眼也没合……再说,你十三岁上回来帮扶们支撑这个穷家薄业,受不少苦情,和你妈都心疼你。现在你要结婚,这是你辈子件大事;们不把你事办称心些,就是睡在黄土里也合不住眼碍…”孙玉厚说着,就跹蹴在旱烟地里,低倾着白发斑斑头颅,抹开眼泪。
父亲席话,使少安忍不住热泪盈眶。父母之心啊!天下什样爱能比得上父母之爱伟大呢?此时此刻,他再不
怎不早言传呢?你说!你看你需要点什粮?”金俊海把金俊山逼住,他不得不如此对孙玉厚表态。而现在孙玉厚反而又被金俊山逼住,看来也不得不向他借粮——他要是不借,反倒又伤金俊山脸。
他只好回答金俊山说:“待客只吃两顿饭,顿合烙,顿油糕;大概得二斗荞麦,二斗软糜子……”“没问题!罢你叫少安来家里盘!”金俊山慷慨地说。
当孙玉厚出金俊海家门往回走时候,心里下子踏实许多。现在好,钱也有,粮也有。这两个大问题解决,其它事都好办。他想,过两天就让少安带着秀莲,到县城去给她扯几身时新衣裳!
孙玉厚身轻松回到家里。少安他妈已经开始做午饭。秀莲坐在炕上,正给老奶奶梳头发。要是平时,这位老人家般都是闭着眼似睡非睡,或者把少平给她买止痛片从瓶子里倒出来,反复地遍又遍地数,直到发现片也没少,才又装进瓶子里——她舍不得吃这药。这两天老人家忘数药片,瞌睡也没有,天到晚都高兴地睁着红眼,傻笑着看她孙媳妇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并且时不时高兴得揩把老泪。秀莲有时就体贴地坐在她身边,给她背上搔痒痒,或者把她几绺稀疏白发理顺,在脑后挽成核桃大个大发髻,老太太不时用她瘦手,满怀深情地在秀莲身上抚摸着。
少平出山劳动去,兰香在石圪节学校,现在家里就这三辈三个女人。
玉厚问老伴:“少安哩?”
少安妈正擀面,说:“在坡底下旱烟地里。”孙玉厚看秀莲在家,他不好给老婆说他借到钱和粮事,就出门找少安去。
少安怕秀莲人生地不熟,呆着寂寞,这几天也没出山去。他现在正在坡下他们家那块旱烟地里,把根部黄烟叶摘下来,准备晒干揉碎,过段时间提到石圪节卖几个钱。
孙玉厚走到烟地里,兴奋地、迫不及待地把他借到钱和粮事对儿子说。
少安听父亲话,有点生气,说:“你怎借那多钱呢?那多钱以后怎给人家还?最多百块钱就够。你把另外那百块钱再还给人家!”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