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堂身上带把会议室门上钥匙。他自个儿开门,股热气顿时扑面而来。他上那个小土炕,把窗户打开,企图让外面凉气进来点——但外面和窑里样热。他解开小布褂钮扣,袒胸露怀,盘腿坐在小炕桌前,把煤油灯点亮,等着队干部们到来。
他静静地坐在这里,脑子里正盘旋着个大胆计划。他想闻闻烟,但发现他忘带纸烟,就烦躁地边想事,边用手在自己干瘦胸脯上搓汗泥。
不多会,大小队干部就先后来到大队部。除过队长孙少安
着让双水村成为片焦土!
他同时也对公社领导有意见:为什不给这几个村领导人做工作呢?难道你白明川和徐治功就领导东拉河上游几个村子吗?双水村不是你们管辖范围?哼,如果是公社领导,就会把水给每个村都公平地均开……不过,光焦急和气愤并不能解决双水村现实问题。眼前最当紧是,要千方百计保住川道里庄稼。只要保住这点收成,全村人今冬就能凑合过去。至于明年开春以后,国家就会往下拨救济粮,到时候就不是光双水村吃救济粮,其它村也得吃!要不光彩大家齐不光彩,别让他田福堂先当龟孙子!
但是,川道里这点庄稼怎能保住呢?河道里已经没点水;如果河里有水,那他田福堂就是和全村人块不睡觉,昼夜担水也会浇完这些地。
他焦急不安。他筹莫展。他知道全村人都在等着看他怎办。他也知道现在有人咒骂他,说他成个窝囊蛋,让上游几个大队领导人欺住。玉亭已经给他汇报村里谁在骂他。他现在内心并不抱怨这些骂他村民,反而意识到,不论怎样,双水村人在关键时候还指靠着他田福堂哩!为什不骂别人哩?知道骂别人不顶事嘛!众人骂他田福堂,是等着让他想办法哩!大家还是把他田福堂当作村之主嘛!骂就骂去!
他现在先不管本村人如何骂他,而对上游几个村庄领导人肚子火气。他想:不能这样下去!如果这件事他再不想办法,也许他威信将在村里丧失得干二净!他想他得破釜沉舟干家伙!没办法,老天爷和东拉河上游几个村领导人,已经把他田福堂逼到条绝路上!
他在脚地上转阵以后,天已经昏暗下来。他破例点着手中这支烟,没抽半截,他就猛烈地咳嗽老阵。他把这半截纸烟扔掉,即刻就出门。
在他出自己院子时候,他老婆撵出来说:“你还没吃饭哩!”
他只顾走,头也不回地说:“饭先放着!开个会,完回来再吃!”
他先来到孙玉亭家,让玉亭立刻通知大小队干部,吃完晚饭就到大队部来开会。他给玉亭布置完,就个人先去大队部。
大队部在田家圪崂这面公路边上,线三孔大石窑洞,两边两间堆放公物,中间间就是会议室。院子里停放着大队那台带拖斗大型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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