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安问少平:“你手里提些什?”
“十几斤白面。”少平说。
“白面?哪来?”少安惊奇地问。十几斤白面,对他们家来说,可不是个小数字啊!
“润叶姐给……”少平说。
“润叶?”
把他看作是全家人靠山。家里出任何不幸事,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怎能辜负亲人们期望呢?
刹那间,种强悍男性豪气在这个二十三岁青年身上汹涌地鼓涨起来!
他平静地问母亲:“爸出山去?”
他妈“嗯”声,接着便撩起围裙揩干脸上泪痕,母亲意识到她不能再哭,以免加重儿子精神负担。他又问脚地上妹妹:“你二哥回来没?”
兰香说:“回来,刚出去到金波家寻个东西……”这时候,他姐兰花头下伏在大弟肩上,又出声哭起来。少安安慰她说:“姐姐,你不要急躁,事情总有哩!你看你眼睛都肿。千万不敢伤身子,你还要拉扯猫蛋和狗蛋……那两个娃娃哩?”
“嗯。”少平接着就把润叶叫他去她二爸家前前后后都给哥哥说。最后,少平对他哥再强调说:“她叫你这几天定来下!”
“她没说是什事吗?”少安问。
“没说,就叫你定来下…
兰花不哭,说:“少平引到外面去……”这阵儿,少安他奶坐在后炕头上,张开没牙嘴只顾笑着。她看见她安安就是没死嘛!这不,已经平安无事地回来!
少安从个毛巾缝成小布袋里,掏出包从米家镇买来蛋糕,拿出来放在奶奶被子旁。他从里面捡块软点,递到奶奶手里,说:“奶奶,你吃这!软,能咬动哩!”老祖母接过这块蛋糕,指着旁边其余,说:“叫猫蛋狗蛋吃去……”少安看家里人情绪缓和下来以后,就个人从窑里出来,转到院畔上。到现在,他对姐夫事,心里还是没有点主意。
唉,他个普普通通庄稼人,能有多少本事呢!如果说,什地方有些庄稼活把人难住,他孙少安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放在眼里;他自己有信心把别人干不活干得出奇好。可这种事不样啊!
他急躁地在院畔上走来走去。
他看见,院子东头那棵碗口粗杏树,已经绽开树白粉粉花朵。这树是他们家搬到这里时栽下,算算和兰香年龄差不多。往年,收麦时候,总能在这棵树上摘两筐金黄甜杏子。除过家人大饱顿口福外,好心母亲还要给村里些人家娃娃分点。但这两年不行,他两个馋嘴小外甥早早就侵害完。少安十分疼爱两个活泼外甥,因为姐夫无能,他对这两个孩子担当着责任。他想,就是为这两个孩子,他也要把姐夫事有个平和解决……他看见他弟少平只手抱着狗蛋,另只手提个口袋,从土坡里上来。年龄大猫蛋跟在他后面走着。少平也看见他,兴奋地加快脚步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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