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是有病乱求医,并没抱多大希望,可不久老朋友却热心地回信,说离柳林镇二里路有个女子,愿意跟玉亭。老陶说玉亭大概也认识这女娃娃,这女子在柳林镇小学和玉亭同过学,官名叫贺凤英。
玉亭确认识凤英,于是就亲自去趟柳林镇,把贺凤英当下就接回来。玉厚立马闹腾着借钱借粮,尽量体面地给弟弟办婚事。接着又搬家腾窑,另起炉灶……前后折腾,除借窑住不算,还欠下河滩帐债,使他许多年日子都翻不过来。
到后来,玉亭因为不会劳动,加上贺凤英不会过光景,日子过得没棱没沿,连他光景也不如。但他除过能供得起他旱烟和碗剩饭外,再没有能力照管他……但话说回来,孙玉亭本人觉得,他现在穷是穷,倒也自有他活人番畅快。
玉亭是大队党支部委员、农田基建队队长、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委员会主任,身三职,在村里也是个人物。全村开个大会,尽管他衣服不太体面,但也常是坐主席台人。他又有文化,上面来个什文件或材料,书记田福堂和副书记金俊山都不识字,回回都是他给众人宣读。这时候,全村大人娃娃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使他感到非常满足,把饥肠饿肚早已忘得干二净。
只
把玉亭送到山西柳林镇。
这期间,他每年都要到柳林去看回弟弟。临行前,他老婆总要把玉亭年穿戴准备齐全,还做许多茶饭让他给玉亭带去。对于他们来说,玉亭不仅是亲人,也是家人未来指望啊!
九五四年,玉亭初中毕业,到太原钢厂当工人。玉厚家人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虽说玉亭是个工人,但这是孙家多少代第个在门外干事人!
可是九六○年困难时期,玉亭突然跑回家来,说他个月工资不够买口袋土豆,死活不再回太原去;他说他要在家乡找个媳妇,参加农业生产呀。
这可把玉厚急坏!好说歪说,就是说不转玉亭。玉厚没有办法,只好打问着给他找媳妇。那年头,他家穷得钱没钱,粮没粮,他身边已有三个孩子,孩子年纪又都小,没什帮手,尽是连累,家人时不时都饿得浮肿。可弟弟已经二十六岁,也确该娶媳妇。
而玉亭为此还天天给他妈哭鼻子,说他年纪再大,娶不下媳妇,这辈子就算瞎活。他母亲也陪着玉亭哭哭啼啼。
玉厚看玉亭这样没出息,才知道他半辈子辛劳,企图给孙家造就个光宗耀祖人物指望落空。但他心平气静,并不为此而过分地懊悔。是啊,这是命运。正如辛劳年营务庄稼,还没等收获,就被冰雹打光,难道能懊悔自己曾经付出力气吗?
好,那就给弟弟娶媳妇吧。他四处疯跑着给玉亭打问对象。但是,所有人家财礼都要得太高,他就是把家人骨头卖也出不起。
在万般焦急中,他又想起柳林镇老拜识,于是又写信求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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