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兰香也早在这里呆不住,想回村去看看事情究竟如何凶险。
这兄妹俩把罐子村姐姐家门锁,就相跟着路小跑往回走。
离村子里路地方,他俩紧张地站在公路上,不敢走。公社农田基建会战工地就在他们村头。已经听见高音喇叭吼叫声。远处,在东拉河对面半山坡上,插着许多红旗,人群象蚂蚁样乱纷纷。两个孩子马上想到,那个不是东西姐夫就在那里劳教。说不定爸爸也在那里——因为他是基建队。当然,二爸肯定也在那里,他是大队支部委员,又是队里基建队长。说不定二爸还能帮点什忙吧?他总算是队里个领导人。不过二爸是个穷先进,不可能给这种“资本主义”说情。再说,这是全公社会战,就是他愿意帮忙,恐怕也顶不多少事。
这两个孩子顿时被眼前这宏伟场面吓住,站在这里不知如何是好。要是他们直沿公路走回去,对面村里人肯定都会看见。真丢人啊!本村
还以为他死啦!在什地方?”少平问妹妹。“就在咱村里。”
“为什劳教?”
“出去贩卖点老鼠药,人家说他走资本主义道路……”“姐姐呢?”
姐姐抱着猫蛋狗蛋到咱家去,让留在这里照门。急得不行,就在路边等你回来。”
“爸爸和哥哥现在在什地方?”
“不知道。还没回家去,姐姐就在这里把拦住……”孙少平下子感到又急又难受。他知道这件事会把他们家在全公社扬臭。这年头,老百姓尽管少吃缺穿,但非常看重政治名誉。谁家个人给糟践上这次,家里另外人跟集上会都有人指着后脑勺说长道短。更不要说,以后公家在农村需要个人,家庭成员有政治问题,那就只能靠边站。另外,他姐夫平时就遛遛达达不好好劳动,家里光景烂包,全凭姐姐个人拉扯两个孩子。要是劳教,丢人不算,还不给工分,年下来又不知要出多少粮钱——现在他们家多年粮钱都堆在起还不帐。
“王八蛋!”孙少平气愤地骂句他姐夫。
“就苦个姐姐……”兰香难受地说。她今年十三岁,身体已经扯开条,尽管穿身旧衣服,但乌黑短头发剪得整整齐齐,白白脸盘加上尖俏下巴,副非常可爱模样。由于家境贫困,她从小就很懂事,刚刚四五岁就常提个小篮篮出去拔猪草,捡柴禾。这孩子脑子反应很快,在数学方面很有些天资,小时候父亲和哥哥在家里算帐,她在旁边口就说出来,常常把两个大人惊得目瞪口呆……现在,这兄妹俩站在罐子村公路边上,把他们姐夫王满银恨得咬牙切齿。
少平对妹妹说:“走,咱现在回村子去!”
兰香说:“姐姐让在这里照门哩……”“你怎敢晚上个人住在这?再说,这家里有什金子银子要照哩?那几个破盆烂碗,白给贼娃子都不要!走,咱上去把门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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