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约摸别人已经打完饭后,才从那个小门进校园,来到饭场上。他走到馍筐前,看见里面只留两个黑面馍——这说明郝红梅已经把自己两个拿走。
他取这两个黑馍,向宿舍走去。他想,等他吃完这两个馍,再喝点开水,就去小学找润叶姐呀;也许那时润叶姐还没从她二爸家返回学校,但这不要紧,他可以在她门外等等。
孙少平这样想着,拿着两个黑馍
为家穷回村当农民。但润叶姐对哥哥还象以前样好。后来润叶姐在县上城关小学教书,成公家人,每次回村来,还总要到他们家来串门,和哥哥拉家常话。她每次来他们家都不空手,总要给他祖母带些城里买吃食。最叫全村人惊讶是,她每次回村来,还提着点心来看望她户族里个傻瓜叔叔田二。田二自己傻不说,还有个傻儿子,父子俩经常在窑里屙尿,臭气熏天,村里人般谁也不去他家踏个脚踪;而润叶姐却常提着点心去看他们,这不得不叫全村人夸赞她德行。
相比之下,润叶她爸倒没有她在村里威信高。由于父亲和哥哥性子都很耿直,少不常和书记顶顶碰碰,因此他们两家关系并不怎好。但润叶姐却始终和他们家保持着种亲密关系。也许因为这点,平时书记才没有过分地和他们家人过不去。少平在内心直对润叶姐充满尊敬和感激。
按说,润叶姐要求他事,他都应该按她说做。但现在叫他到她二爸家去吃饭,他倒确有点惶恐和为难。他想到他穿这身破烂衣服,要跑到尊贵县领导家里去作客,由不得阵阵心跳耳热。
直到收工回宿舍,学校马上要开饭时候,孙少平还是拿不定主意。他想他如果不去,就太对不起润叶姐,况且润叶姐还有话要对他说呢;他不去,说不定还会误润叶姐什事。如果去,他又感到有点惧怕。他长这大。还没到这大领导家里去过,更不要说还要在人家家里吃饭。另外,他感到他这身衣服也太丢人。
他突然想到个折中办法:他先不去润叶姐二爸家吃饭。等他在学校吃完饭后,过段时间,他直接到城关小学去找润叶。这样既见润叶姐,又可以不去她二爸家。至于城关小学,他知道就在中学下面不远地方,他前段瞎转悠时候还到这小学操场上去过。
他这样决定以后。又想到润生说不定马上就要叫他来,因此不能呆在宿舍里得找个地方去躲躲。
他很快出宿舍,来到院子里。
到哪里去呢?现在还没开饭——就是开饭,他也要等别人吃完以后才去。这期间还有段时间,反正总得找个去处。
他于是出南边总务处旁边个小门。来到学校围墙外面。他沿着墙根向西面个小沟岔走去。
孙少平在这小山沟里消磨阵时间,并且还折枝发绿柳枝,做只哨子,噙在嘴里吹着——他身上显然还有些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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