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望着他背影没入玉米绿色海洋里。他忍不住扭过头向后村刘立本家院子望望。刘立本绰号叫”二能人,”,队里什官也不当,但全村人尊罢高明楼就最敬他。他心眼活泛,前几年投机倒把,这二年堂堂皇皇做起生意,挣钱快得马都撵不上,家里光景是全村最好。高明楼虽然是村里”大能人”,但在经济线上,远远赶不上”二能人。”对于有钱人,庄稼人般都是很尊重。不过,村里人尊重刘立本,也还有另外个原因。立本大女儿巧英前年和高明楼大儿子结婚,所以他身分在村里又高截。”大能人”和”二能人”联亲,两家简直成村里主宰。全村只有他们两家圈围墙,盖门楼,家在前村,家在后村,虎踞龙盘,俨然是这川道里像样大户人家。从内心说,高加林可不像般庄稼人那样羡慕和尊重这两家人。他虽然出身寒门,但他没本事父亲用劳动换来钱供养他上学,已经把他身上泥土味冲洗得差不多。他已经有般人们所说知识分子”清高”。在他看来。高明楼和刘立本都不值作尊敬,他们精神甚至连些光景不好庄稼人都不好。高明楼人不正派,仗着有点权,欺上压下,已经有点”乡霸”味道;刘立本只知道攒钱,前面两个女儿连书都不让念–他认为念书是白花钱。只是后来,才把三女儿巧玲送学校,现在算高中快毕业。这两家子弟他也不放在眼里。高明楼把精能全占,两个儿子脑子都很迟笨。二儿子三星要不是走后门,怕连高中都上不。刘立本三个女儿都长得像花朵样好看,人也都精精明明,可惜有两个是文盲。虽然这样,加林此刻站在河畔上只是恼恨地想:他们虽然被他瞧不起,但他自己在又是个什光景呢?
种强烈心理上报复情绪使他忍不住咬牙切齿。他突然产生这样思想:假若没有高明楼,命运如果让他当农民,他也许会死心塌地在土地上生活辈子!可是现在,只要高家村有高明楼,他就非要比他更有出息不可!要比高明楼他们强,非得离开高家村不行!这里很难比过他们!他决心要在精神上,要在社会面前,和高明楼他们比个高二低!他把缸子牙刷送回窑,打开箱子找件外衣,准备到前川菜园下面那个水潭里洗个澡。
他翻出件黄色军用上衣,眼睛突然亮。这件衣报是他叔父从新疆部队上寄回,他宝贵得直舍不得穿。他父亲唯弟弟从小出去当兵,解放以后才和家里联系上,几十年没回次家。年通几次信,年底给他们寄点零花钱,关系仅此而已。叔父听说是副师政委,这是他们家光荣和骄傲,只是离家远,在他们生活中不起什作用。
高加林拿起这件衣服,突然想起要给叔父写封信,告诉下他目前处境,看叔父能不能在新疆给他找个工作。当然,他立刻想到,父母亲就他个独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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