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个结巴人话说不出还唱得出。可是这件事轮不到。不是竹雀,不会唱歌。鬼知道那老人家存心是要把孙女儿嫁个会唱歌水车,还是预备规规矩矩嫁个人!”
“那你怎样?”
“想告那老,要他说句实在话。只句话。不成,跟船下桃源去;成呢,便是要撑渡船,也答应他。”
“唱歌呢?”
“二老,这是你拿手好戏,你要去做竹雀你就赶快去吧,不会捡马粪塞你嘴巴。”
二老又说:“你不必——大老,再问你,假若不想得到这座碾坊,却打量要那只渡船,而且这念头也是两年前事,你信不信呢?”
那大哥听来真着惊,望下坐在碾盘横轴上傩送二老,知道二老不是说谎,于是站近点,伸手在二老肩上打下,且想把二老拉下来。他明白这件事,他笑。他说:“相信,你说全是真话!”
二老把眼睛望着他哥哥,很诚实说:
“大老,相信,这是真事。早就那打算到。家中不答应,那边若答应,当真预备去弄渡船!——你告,你呢?”
“爸爸已听话,为要城里杨马兵做保山,向划渡船说亲去!”大老说到这个求亲手续时,好像知道二老要笑他,又解释要保山去用意,“只是因为老说车有车路,马有马路,就走车路。”
”有钱船总儿子,爱上个弄渡船穷人家女儿,不能成为希罕新闻。有点困难处,只是这两兄弟到谁应取得这个女人作媳妇时,是不是也还得照茶峒人规矩,来次流血挣扎?
兄弟两人在这方面是不至于动刀,但也不作兴有“情人奉让”,如大都市懦怯男子爱与仇对面时作出可笑行为。
那哥哥同弟弟在河上游个造船地方,看他家中那只新船,在新船旁把切心事全告给弟弟,且附带说明,这点念头还是两年前植下根基。弟弟微笑着,把话听下去。两人从造船处沿河岸又走到王乡绅新碾坊去,那大哥就说:
“二老,你运气倒好,作王团总女婿,有座碾坊;呢,若把事情弄好,应当接那个老手来划渡船。欢喜这个事情。还想把碧溪岨两个山头买过来,在界线上种片大南竹,围着这条小溪作为砦子!”
那二老仍然默默听着,把手中拿把弯月形镰刀随意斫削路旁草木,到碾坊时,却站住向他哥哥说:
二老看到哥哥
“结果呢?”
“得不到什结果。老口上含李子,说不明白。”
“马路呢?”
“马路呢,那老说若走马路,得在碧溪岨对溪高崖上唱三年六个月歌。把翠翠心子唱软,翠翠就归。”
“这并不是个坏主张!”
“大老,你信不信这女子心上早已有个人?”
“不信。”
“大老,你信不信这碾坊将来归?”
“不信。”
两人于是进碾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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