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偏着头问:“你猜猜看,猜着什事?”
老水手说:“猜你为六喜哥许愿。他今年暑假不回来,要发奋勤学,将来做洋博士,补萝卜溪风水。你许愿是……”夭夭因为老水手说到这件事,照例装作没有听到,却向河边船上走去。到船边时上跳板,看见下面溪口还停几只小船,有是装橘子准备下行,有又是三里牌滩头人家为看戏放来,另外还有本村特意为对河枫木坳附近村子里人预备只小渡船,守船正是上次送夭夭过河那个年青汉子。人住在对河三里牌滩下村子里,因为路较远,来不及看完杂戏,就已离开戏场,向溪头走趁船过渡。另外有坐自己船来,恐怕天气晚不好漂滩,这时节也装满人,装满船上人笑语,把船只缓缓向下游划去。这切从夭夭所站立河坎边看来,与吕家坪渡口所见相比,自然又另外是番动人景象。
红紫色远山野烧,被风吹动,燃得越加热烈起来。
老水手跟随夭夭身后到河坎边,也上那只橘子船,“夭夭,夭夭,你看山上那个火,烧上十天,还不止息,好象永远不会熄。”
夭夭依随老水手烟杆所指望去,笑着说,“满满,你烟管上小火,不是烧几十年还不熄吗?日头烧红那半个天,还不知烧过千千万万年,好看都应当长远存在。”
手坐在台下边那张凳子上,真象个赵玄坛财神样子。今天打加官时他们不叫你,猜你定生气。你不生气替你生气,难道满满这点面子都没有!”
老水手说:“生什气?这也生气,早成个气包子,两脚伸回老家。你问怎也来这里,如果问你,你定会说:”来陪你,‘好个乖巧三姑娘。说真话倒想不起你会在这里。是来陪三哥,他不久又要下常德府去,板凳还坐不热,就要赶路。三哥呀,三哥,你真是——“说时把大拇指翘起,”萝卜溪这位。“
三黑子受老水手恭维,觉得有点忸怩,不便说什,只是干笑。
远远听见伏波宫前锣鼓响声,三黑子说:“菩萨保佑今年过个太平年,不要出事情就好。夭夭,你看爹爹这场戏,忙得饭也不能吃,不知他许下有什愿心!”
老水手莞尔而笑,把短旱烟斗剥啄着地面,“你爹当然盼望出门平安,路吉星高照。在家平安,不要眼痛牙痛。
老水手俨然追问似说:“怎,好看应当长远存在,这事是归谁派定?”
夭夭说:“派定。——只可惜这双手,编个小篮子也不
山树上出入水入土平安。鸡呀狗呀牛呀羊呀不发瘟。田里鱼不干死,园里橘子树不冻死!“
夭夭说:“就从不指望这些事情。可是也许愿看戏。”
三黑子就说:“你欢喜看戏。”
夭夭故意争辩着,“并不想看戏!”
老水手装作默想会儿,于是忽然若有所悟似:“猜得着,这是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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