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又多,所以特别容易出脱,并且得到很好价钱。个月回头时,就装船辰河庄号上货物,把自己点钱也办些本地可发落杂货,回吕家坪过年。
自从民国以来,二十年中沅水流域不知经过几十次大小内战,许多人水上事业,在内战时被拉船、封船、派捐、捉伕结果,事业全毁。许多油坊字号,也在兵匪派捐勒索各种不幸中,完全破产。世界既然老在变,这地方自然也不免大有今昔,应俗话说,“十年兴败许多人”。从这个潮流中淘洗,这个人却面由于气运,面由于才能,在种种变故里,把家业维持下来,不特发家,而且发人。妇人为他共养两个男孩、三个女孩,到现在,孩子已长大成人,讨媳妇,作帮手。因此要两个孩子各驾条三舱四桨小鳅鱼头船,在沅水流域继续他水上事业,自己便在家中看管田庄。女儿都许人家,大已过门,第二第三还留在家中。共有三个孙子,大已满六岁,能拿竹响篙看晒谷簟,赶鸭下河。当家年纪已五十六岁,双手巴三四十年,常说人老,骨头已松不济事,要休息休息。可是遇家中碾谷米时,长工和家中人两手不空闲,时顾不来,却必然挑起两大箩谷子向溪口碾坊跑,走路时行步如飞,不让年青小伙子占先。
这个人既于萝卜溪安家落业,在村子里做员外,且因家业、年龄和为人义道公正处,足称模范,得人信服,因此本村中有公共事务,常常做个头行人,居领袖地位。遇有什官家事情,如军队过路派差办招待,到吕家坪乡公所去开会时,且常被推举作萝卜溪代表。又因为认识几个字,所以懂得点风水,略明《麻衣相法》,会几个草头药方,能知道点时事,……凡此种种,更增加这个人在当地重要性。
两个小伙子,小小年龄时就跟随父亲在水上漂,条沅水长河中什地方有多少滩险,多少石头,什时候什石头行船顶危险麻烦,都记得清清楚楚。(至于船入辰河后,情形自然更熟习。)加之父子人缘好,在各商号很得人信用,所以到他们能够驾船时,“小滕老板”船只,正和老当家情形样,还是顶得称赞船只。
至于几个女孩子,因为作母亲有管教,都健康能勤,做事时手脚十分麻俐。终日在田地里太阳下劳作,皮肤都晒成棕红色。家庭中有大有小,父母弟兄姊妹齐全,因此性格明朗畅旺,为人和善而真诚,欢喜高声笑乐,不管什工作都象是在游戏,各在种愉快竞争情形中完成。三个女儿就同三朵花样,在阳光雨露中发育开放。较大个,十七岁时就嫁给桐木坪贩朱砂田家作媳妇去,如今已嫁四年。第二现在还只十六岁,许给高村地方个开油坊儿子,定下小伙子出远门,无从完婚。第三只十五岁,上年十月里才许人,小伙子从县立小学毕业后,转到省里师范学校去,还要三年方能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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