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听人说,‘新生活’快要来!”
他本想把“新生活”三字分量说得重重,引起长顺注意,可是不知为什到出口时反而说得轻些。两人因此都不曾听清楚。于是老水手又说:“新生活来,当真!”
税局中人和橘子园主人同声惊讶问:“什,你说……新生活要来吗?”事实上惊讶原因,只是“新生活”这名词怎会使老水手如此紧张,两人都不免觉得奇怪。两人神气,已满足老水手本意,因此他故意作成千真万确当神发誓样子说:“是,是,那个要来。他们都那说!
在坳上还亲眼看见个侦探扮作玩猴子戏问到县里还有多远路,问明白后就忙匆匆走。那样子是个侦探,天生贼眉贼眼,好象正人君子委员架势,赌咒说他是假装。“
两个人听得这话不由不笑将起来,新生活又不是人,又不是军队,来就来,派什侦探?怕什?值得大惊小怪!两人显然耳朵都长点,明白下边事情多点,知道新生活是什,因此并不觉得怎害怕。听老水手如此说来,不免为老水手慌张好笑。
子艰难!这水泡泡东西,值什钱,有什财发?天下不太平,清闲饭不容易吃,师爷你哪知们乡下人苦处。稍有几个活用钱,上头会让你埋窖?”
那税局中人笑将起来,并说笑话,“滕老板,你好象是怕开借,先说苦,苦,苦,用鸡脚黄连封住口,免得开口。谁不知道你是萝卜溪‘员外’?要银子,窖里怕不埋得有上千上万大元宝!”
“老先生,窖里是银子,那可好。窖里全是红薯!
师爷,说好倒真是你们好,什都不愁,不怕,天塌有高长子顶,地陷有大胖子填。吃喝自在,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要发财,积少成多,才真容易!“
税局中人是看老《申报》,因此把所知道新事情说给他听。但就所知说来说去,到后自己也不免有点“茅包”,并不十分解新闻意思,就不再说。长顺十天前从弄船人口中早听来些城里实行新生活运动情形,譬如走路要靠左,衣扣得扣好,不许赤脚赤背膊,凡事要快
“常言道:这山望见那山高,你哪知道们苦处。们跟局长这里那里走还不是个‘混’字,随处混!月前局长不来,坐在铜湾溪王寡妇家里养病,谁知道他是什病?下面有人来说,总局又要换人,换人,还不是上下齐换,大家卷起行李铺盖滚蛋。”
老水手听说要换人,以为这事也许和“新生活”有点关系,探询似插嘴问道:“师爷,县里这些日子怕很忙吧?”
“说他们是无事忙。”
“师爷,猜想定有件大事情……想是真……听人说那个,定是……”老水手趑趑趄趄,不知究竟怎说下去,他本不想说,可又不能长久憋在心上。
长顺以为新闻不外乎保安团调防撤人。“保安团变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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