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晓得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自片昏茫中醒来时,天边遥遥垂挂着轮银月,四围渺无人迹,近旁几丛花开得蔫答蔫答,股火势后焦灼味儿。
凤九懵懂瞧着盖在腿上避火罩衣,半晌,脑子转过弯儿来:行宫降天火,烧到地牢,临危时沉晔从天而降,助自己逃出生天,捡回条小命。
抬眼将身周荒地虚虚扫,方圆三丈内活物,只得几只恹恹纺织娘,救命恩人大约中途敲退堂鼓,将自己随道扔。口中股药丸味儿,身上疼痛被镇住多半,看来扔掉之前喂自己颗颇有效用止痛伤药,救命恩人还算义气。
凉风迎面拂过,激出凤九几个刁钻喷嚏,被折腾几日,原本就将身子折腾得有些病弱,再在风地里吹着,风邪入体必定浸出个伤寒,届时也只是自己多吃苦。
个消息传进他耳中,他是否会为自己难过分?是否会感叹,“想不到她年纪轻轻便罹此大难,当年她同本座在梵音谷中还曾有同院住之缘,日三餐,将本座照顾得不错。”
她两千多年情和执念,于东华而言,大约能换得他这句,也算是她积福不浅吧?
火舌路舔上房梁,偶有断木倾塌。凤九仰望着房顶,只觉火光明亮,照得人发沉。梁上段巨木携着火直落而下,凤九闭上眼睛,心中凛然,是尘归尘土归土还是另有生路,此刻便见分晓。
她运气好。
是生路。
凤九认清楚这个时务,将罩衣裹得更紧层,循着银月清辉,辨认出条狭窄宫道,朝着自己那处极偏院落踉跄而去。
越往偏处走,火势痕迹倒越轻些,待到自己住晓寒居,已全见不出宫中刚起过场天火,看来住得偏,也有住得偏好处。
院门推便入,分花拂柳直至正厅前,凤九脑门儿上虚汗已凝得豆大。
却并非她所想象生路。
玄衣青年勉力推开砸落在身上巨木,瞧见她湿透额发苍白脸颊,怔道:“他们竟拿九曲笼锁你?”冷峻眸子瞬间腾出怒色,拔剑利落将石笼劈为四。凤九乍然于方寸之地解脱,疼痛却也在瞬之间归实地,爬遍寸寸肌肤,痛呼声便要栽倒,被青年拦腰抱住。
避火罩衣兜头笼在身上,凤九喃喃出声,“沉晔?怎是你来救?”
青年没有回话,抱着她在火中几个腾挪,原本就不大宽敞个地牢,已成片汪洋火海,凤九觉得,想必它从没有过这明亮时候。眼前有滔天火势,鼻尖却自有股清凉,身上仍痛得心慌,不过此时晕过去也无妨。
良久,似乎终于吹到凉爽夜风。有个声音响在她耳畔,“做出这个地方,不过是为让你复活,虽然你还不是真正她,但如果这具躯壳毁掉,做这切,还有什意义呢?定会让你回来,阿兰若,欠你,他们欠你,你都要回来亲自拿到手。”她觉得这个声音唤着阿兰若这三个字时,有种压抑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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