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明白。
于连三而言,所有理智安排、清醒决断,以及基于此那些疏远和所谓刀两断,都建立在成玉并不喜欢他基础上。他从来没有想过,成玉竟对他有情,她是喜欢他。
她喜欢他,可他却对她做什?
其实早在那夜她前往国师府隔着镜池执着地问他是否曾有过许多美人时,他就应该察觉到,否则她为何要在意他过去是否有过女人?可他是怎回答她?他说是,没有任何解释。而当她颤声问他她是否也是个消遣时,为使她死心,他居然没有否认。在那之后,他还自顾自做出同她刀两断决定,任她远嫁,不闻不问亦不曾管。今夜国师前来告知他关于她失踪消息,他甚至自以为客观冷静地将她推给帝昭曦……
脑海中那本就岌岌可危理智线,啪声,断得彻底。
胜回朝,将它送给他,他会有多惊喜呢。”她停停,脸上犹有泪痕,唇角却浮出个笑,那笑便显得分外自嘲,“原来,切都是自作多情罢,他确从头到尾只是逗着玩。”
小花听到此处,心疼不已,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见成玉侧身又去拿酒,忙劝道:“酒虽也算好物,却不宜多饮……”奈何小花此人,心软,声音也便跟着软,软软劝止根本没有被成玉听入耳中。
成玉开另壶酒,喝半,再次怔怔地看向远方,良久,用执壶那只手抵住额头。她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喃喃:“他让明白喜欢个人是什样,那会有多开心,却又那快将那些东西都收回去。他骗。”她轻声地对面前唯听众倾诉,“小花,喜欢个人有什好呢,多希望从来不懂。”
小花心口窒,终于想出句安慰话:“若是这伤心,那不如忘掉也好吧。”
成玉静良久,然后轻轻点点头:“嗯。”
他身体微微发抖,他控制不住,不禁扶住旁桌角。
“时候不早。”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声音仍很清明,像是没有喝醉。但小花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成玉真是喝醉,所以她才会在自己面前哭,才会说那些话。她赶紧站起来,想要扶扶成玉,却被她推开。
月色荒寒,夜色亦然,成玉摇摇晃晃地走在屋脊上,背影孤独幽静,透着丝不祥悲凉。
菱花镜中画面在此时消失。
国师直注意着连三,见今夜直波澜不惊三殿下,在成玉身影出现在菱花镜投射出幕景中时,那淡然完美表情终于出现裂痕。而当成玉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香包投入炭炉,自嘲地说它们存在反而让她显得荒唐又可笑时,三殿下面容点点变得煞白。
三殿下反应这样大,让国师感到吃惊且不解。他不能明白,听到郡主远嫁、乃至失踪消息,在消化完后都能疏淡以对三殿下,为何看到成玉个侧影、听到她半明不白地承认对他喜欢,便会如此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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