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下眼睫,像张空白纸,缓缓染上不同色彩,她唇抿抿,就抿出个笑来,但那笑极为短暂,掠过唇角,像只蜻蜓匆忙路过
眼神止住,不甘地低头。
成玉凿完最后笔鹤羽,将凿子递给端着乌木托盘上前侍女,又拿帕子擦擦手,方转身看向烟澜:“皇姐其实从未后悔过当日之言,今日又何必来此对说这些违心话呢?”
得知成玉将远嫁至乌傩素,烟澜不愿面对那些关于成玉情绪立刻便少大半,因此后来她确出于好意同成筠建议过和亲陪嫁礼单。直至今日,她心绪愈加平和,故而忽然得见成玉,她斟酌片刻,才过来同她说那些话。她们两人之间其实原本便不该有恩怨,在成玉离京之前,能化干戈为玉帛,也是桩好事。
她只是没想到她温言示好,成玉却表现得这样冷漠锋锐,不禁叹口气:“当日确是为你好,但说话方式却有欠稳妥,是错,少不得自省。”
成玉看她好会儿,突然意味深长地笑笑:“皇姐今日这样和善,是因为将西去和亲,此生再不得归京吧?”
事实虽然如此,但这番因果被成玉如此不加掩饰地直白道出,极令人难堪,烟澜忍忍,终是没忍住:“好意同你道歉,你不要不知好歹。”
成玉方才凿着仙鹤,穿着斗篷不好活动,此时静站在那儿同烟澜说话,只身碧裙显是太过单薄。宫女送来件白狐毛镶边云锦斗篷伺候她穿上,她边穿着斗篷边漫不经心:“皇姐可知,这世上有许多人,明明是为私欲而行不端之事,却偏要给私欲冠上个冠冕堂皇借口。譬如朝堂之上党同伐异者,必要给敌人冠上个不义之名,如此来迫害他人便成义举;又譬如窃国者,口口声声自己是为天下苍生谋利,如此来窃国也就成善行。”宫女已退到旁,她整理着袖子,语声戏谑,“区别只在于有些人能承认自己虚伪,有些人却不能,皇姐,你是哪种人呢?”
烟澜怒极:“你什意思?”她并不是真不懂成玉是什意思,她明白她是在嘲讽她虚伪。她真虚伪吗?她并不愿深思,只是本能便想驳斥,但似乎又无话可说。她最不喜成玉便是这点,她不明白为何她总能三言两语便激起她怒意,让她失控,因此她冷声道:“论口齿比不上你,你口齿既如此伶俐,怎不去皇兄面前逞能,让他打消送你和亲意图?”看成玉依然副云淡风轻表情,恶意突然就关不住,自胸腔激涌而出,她笑笑,“好意想同你消除误会,你却如此敌视,是因知晓乌傩素其实有意于二人,最后被送去远嫁,却只你人,是吧?”
便看到少女果真收敛所有令她不悦表情,面上片空白。
烟澜不明白为何每次和成玉交谈都像是场战争,但敌人鸣金收兵,她便忍不住进攻:“所以,你是嫉恨。”她缓慢地、痛快地、恶意地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