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姑娘是个甚来历,府中有些传说。
下人们嘀咕版本,说这姑娘姓诺护,单名个珍字,是季世子在十三夷部之月令部从群马贼手里救下;马贼灭姑娘满门,世子怜她,故而领她回府,她若伺候得好世子,便要抬她做妾。
成玉觉得季世子他选朋友挺严厉,但抬妾倒是挺随意。
不过蜻蛉在此事上和她意见不太致,蜻蛉觉得,下人们口中这
种,譬如昨日死。”
天子成家,无论姑娘儿郎,性子都烈,有时候连娶回来媳妇儿性子都烈。成家性子最烈是二十几年前睿宗皇帝。大熙开朝两百余年,自开朝便和北卫是死敌,历任皇帝在位时均和北卫有战有和,还派公主去和亲,唯有睿宗皇帝他说干就干然后和北卫至死方休干辈子;睿宗皇帝在位时,熙卫边境唯有王子埋骨,从无王女和亲,便是如此烈性。而这位睿宗皇帝,是成玉她爷爷。
须知红玉郡主成玉她平生最崇拜就是她爷爷,其次才是她老子爹。秉续她爷爷风骨,成玉虽然年不满十六,较真起来,也是相当烈性。她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那就真死干净,是绝不可能再抢救下。
定义昨日种种已死干净成玉在房中读几天书,不晓得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本皱巴巴《幽山册》,里头说菡城城外好几座深山里都藏着玄妙幽洞暗窟。成玉对这本书爱不释手,读得如痴如醉,读完就拽着蜻蛉跑去访幽探秘。
整个四月,她们都在深山老林里度过,战天斗地劈豺狼砍猛虎,影卫出身蜻蛉根本没有觉得这有什问题。直到四月底,季世子找蜻蛉谈次话,大意是说如果她再带着红玉郡主出门犯险就将两个人都禁足,算是给城外深山老林里豺狼虎豹们条生路。
二十来日,成玉同季世子王不见王。蜻蛉同她谈及季世子干涉时,她也只是点个头,道客居在此,主人有令,自当遵从,方是客居之礼。然后规规矩矩去后花园看书喂鱼去。
蜻蛉从未瞧过她这样面,时倍感新鲜。她不知道她眼前这位郡主被自由花妖们养大,也被威严皇庭所规束,她天真时十分天真,任性时非常任性,规矩起来时,也可以做到极其规矩。
五月,成玉径待在府中花园里溜达,因此碰到过好几回季世子以及季世子领回来那位夷族姑娘。季世子同她还是那样,倒是世子身旁那位喜着白衣夷族姑娘对她很有些不同。
有时候这位姑娘同季世子道,同季世子道时她会学着季世子,目不斜视当成玉不存在。有时候这位姑娘个人,她个人时,却会假装不经意自成玉喂鱼凉亭前走过,将眼风轻飘飘扫到她身上。
成玉是个逢年过节需在皇宫里讨生活倒霉郡主,宫里头最不缺便是女子心机,她品得出来姑娘眼风中探究和轻视。但成玉觉得这其实也怪不着人家,谁叫她那夜在越北斋不顾体面地闹场又哭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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