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重楼淡淡道:“她想让你买她花。”
苏微看着小女孩殷切眼睛,摸摸口袋,却有些为难:“没有钱。”
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女孩眼睛却迅速地暗淡下去,没有再纠缠强求,也没有拿回那串挂在她马头上花环,只是合起双手微微行礼,就转身走开,继续沿路兜售她自己采集花环。
“这些多半是缅工孩子,”原重楼显然是已经来过雾露河矿区很多次,对风土人情极为熟悉,淡淡介绍,“这里劳工非常辛苦,年下来赚到钱却不够养活家人,所以,这些孩子很小就学会用各种方法补贴家用。”
苏微看着湍流里采玉劳工和沿路卖花小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沙中浪底来。”原重楼望着江水,苍白消瘦脸上第次露出悲悯神情,“在雾露河上采玉,凶险异常。每年都有数以百计劳工被急流冲走,或者被崩溃堤坝压死在河下,不啻是拿命换钱。”
苏微蹙眉:“那他们为什还要做这行呢?”
“不做这个,还能做什呢?”原重楼冷笑声,看着周围莽莽大山,“密支那地区多山少地,人口却密集。山里穷人家不识字,又没地可种——在发现出产翡翠之前,这里百姓大半都吃不饱肚子。”
他看她眼,淡淡:“姑娘定是从小锦衣玉食,不曾见过人间疾苦。”
“胡说!”苏微不忿,“小时候家里很穷,还……”
从小她就父母双亡,洪流里逃生后被姑姑收养,逼迫着习武,日夜无休,苦不堪言。来到听雪楼之后,又为萧停云四处杀人,漂泊天下。本以为自己这生已经够不幸,然而看到眼前这样人们,忽然觉得过去想法未免有些局限。
——与这里人们相比,自己未必就分外不幸。人生本苦,只是各人承受形式不同,又何必总是自以为与众不同?
“沿着雾露河再往南走二十里,便是曼西。”原重楼岔开话题,指着前方,“曼西气候阴湿,多产碧蚕,其中有个幽碧潭,是方圆数百里内著名蛊毒之地,滇南很多采药人都知道那里——想能在那儿找到雾露龙胆花。”
苏微不由得精神振:“好,那们抓紧点时间!”
两人在泥泞小道上策马
他们正说着,却看到个小小女孩子出现在马前,拦住他们。
“花,花。”那个小孩子对着他们笑,挥舞着手。
那个孩子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年纪,皮肤被晒成干净明亮浅褐色,如同蜂蜜般甜美,赤着小脚,穿着颜色美丽纱笼,眉心点着点朱砂,头上戴着簇美丽白色曼陀罗花,身上也套满大大小小鲜花编织成花环,仿佛就是个从花海里走出来小仙女般。
苏微看得有趣,不由得对她微笑下。
小女孩看到她微笑,便立刻拿下脖子上串茉莉花环,套在苏微马头上,仰起头用明亮眼睛看着她,笑着比画,重复着个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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