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瞬间,她想起许多年前往事,遥远歌还在心中低低吟起,却已是绝唱。
多少春风中折柳,多少溪流边濯足,多少银灯下添香、赌书后泼茶,在这转身后便成为色彩黯淡陌路往事。那页岁月轻轻翻过,悄无声息。
而此刻,房内太医紧握着榻上垂危病人手,探着他越来越微弱脉搏,看到伤者在那样长时间呓语后,还是无法等到自己要见人,终于吐出最后口气。仿佛血堵住咽喉,咳嗽着,咳嗽着,气息渐渐微弱,终于无声。
太医松开伤者手,发现在伤者垂死挣扎里,自己手腕被握得红肿片。他咳嗽几声,清清喉咙,按例宣布:“龙朔十二年月三十日午时刻,御使大人亡故!”
内外忽然片安静。御使夫人第个松开手,仿佛解除戒备般全身瘫软,双膝跪倒,掩面痛哭。哭声由内而外地传出,引起门外百姓轰然嚎啕,回荡在天地间。
她惊诧东西。
她发现对方说居然没有错……五年来,自己丝毫没有长大。自从作不见天日影守,她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去看看外面世界、看看语冰变化——她依旧停留在十八岁那个相信绝对黑和白时候,无法理解黑和白之间、还有各种不同混合色。
或许,青璃说对,她夏语冰,早在三年前就死去罢?何苦再作纠缠。
昨日切,譬如昨日死。
她终于不再哀求那个为守住丈夫、发疯样女子,挣开师兄手,径自回过身,再也不去听房间里那个人弥留中呼唤。
就在那个刹那,太医回过头,陡然发现章台御使眼睛、居然至死未曾闭合。
那双黑白分明清俊眸子,直看着窗外,带着说不出神色,仿佛欢喜,却又仿佛绝望——太医曾在伽蓝白塔神殿里看到过幅描绘三界壁画,而此刻年轻御使眼睛、却正象极壁画上那个堕入无间地狱不得超生鬼魂……
那是在地狱里仰望天堂眼睛。然而却没有丝阴暗,居然明澈如高岭上冰雪。
窗外,株梅花正无声地凋落最后片花瓣,在悄然流动东风中零落成泥。
龙朔十二年春天,整个帝都伽蓝、甚至整个梦华王朝治下百姓,都感到“变”力量。仿佛有
——或许,此刻垂死之人心中念及最后个名字,那个慕湮,也已经不是如今她。
“阿湮?……”看到师妹居然不再坚持见那人最后面,就要离去,尊渊忍不住脱口。然而女子纤弱背影,却是不曾再迟疑地离去。
慕湮转头,就对上满院护卫和如林刀枪。
青王迎上来、堆着满面恭谦笑:“小王有礼,还请两位大侠暂时留步。”
得势藩王伸出手来,想要留住这两位当今天下纵横无敌剑客,收为己用。然而慕湮根本没有看到屈尊作揖王者,只是漠然地穿过那些拿着刀兵护卫,如同只在风林雪雨中掠过清拔孤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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