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上凿有灯台,火焰明灭,在寒夜里散发出单薄暖意。
半晌,洞窟深处水声哗地响,旅人在水池里冲洗完身上血和沙,捡起身边黑色长剑,将长衫重新披上,不作声地走出来。孔雀在洞口边生堆火,正在烧着什,看到他出来抬头招呼。
“嘿,这里没有什好东西招待你,但至少有水可以让你洗个够。”僧侣用枯枝将火堆拨开,里面滚出几个黑乎乎团子来,“这是前几日牧民送来沙芋,要不要来个?”
旅人摇摇头,挑个离火堆远地方靠石窟坐下。
“也是,芋头没滋味。要是有个烤全羊就好,可惜那些牧民太小气。”孔雀便也不多客气,自顾自地俯下身,从火堆里捡起两颗芋头,吹吹上面沾灰,想想,仿佛是好容易下决心,从怀里摸出物来:“对,这里还藏着个羊棒子,要不要?”
幻。
石碑正面刻着光华皇帝御笔书写铭文,背后却用浅浮雕刻幅图画,描绘着最辉煌瞬:战争已经进入最后关头,战云密布,龙神腾空,迦楼罗展翅,暗夜中百万雄师对峙。在那片血和火之中,空桑女剑圣白衣执剑,御风而来,登上迦楼罗,剑刺入冰族统帅心口。
那惊心动魄幕,凝固成传说。
雕刻那幅《剑圣诛魔图》显然是个名家,将那样宏大场景描绘栩栩如生,那瞬间所有细节都凝固,每个人表情都历历在目:剑圣慕湮脸色苍白,在剑得手后却殊无喜悦。破军少帅坐在迦楼罗上,被连五剑刺穿心口,五剑首尾相连,在心脏上刻下个五芒星符号。
──然而奇怪是、在最后生死那瞬,破军却并没有丝毫想要拔剑反抗样子,反而用自己右手紧紧抓住左手,彷佛竭力对抗着身体里什东西。
旅人再度摇摇头:“不吃荤腥。”
“哦?”孔雀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他娘,你倒是比老子更像个和尚。”
他便不再理会同伴,
在最后剑时,两个人之间距离不过臂,彼此眼里神色却极其微妙。破军凝视着刺杀自己空桑女剑圣,嘴唇微启,似乎在说着句什──他心口血顺着光剑滴落,滴滴落在剑圣手上,殷红刺目。
那样凝固瞬,包含着无数无法言说剧烈感情,漫长得彷佛是永恒。每次他看到这幅图画,便不由微微窒息。
数百年来,命轮不曾停止地旋转着,每转过轮、便有更多血和牺牲者出现──到底,他们这些人在做切,究竟是墓中女剑圣所希望、抑或是她不愿见到?又有什,可以斩断那条血锁链呢?
北海来鲛人站在苍莽暮色里,恍惚地想着,眼眸里露出丝淡淡困惑。
夜色降临后,整个空寂之山笼罩在片森冷邪魅气息里。寒风刺骨,耳边鬼哭声不绝于耳,时远时近,仿佛随着呼啸砂风起在大漠上旋舞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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