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忽然出现阵悠远低吟。龙似乎暂时醒,满身金鳞翕动开合,水底彷佛有千万星辰浮动。随着龙呻吟辗转,整个海水都在微微荡漾,隐隐有沸腾迹象。
“很痛苦吧?”那个人低声叹息,抚摩着金色鳞甲──那片金鳞足足有十丈方圆,大得如同面墙壁,光可鉴人。然而奇怪是,那面“墙”上却出现无数细小裂痕,似在由内而外寸寸碎裂,出现崩溃前兆。
“云浮城中天人尚有五衰,龙族亦无法摆脱。”那个人低声祷告,“龙神,不久您就能从这个衰朽躯壳里解脱──但在这个过程里,为子民,请您尽量忍受。因为您只要怒便能令七海翻腾,海国动荡。”
他声音有奇异魔力,仿佛可以和神灵沟通。
垂死蛟龙渐渐恢复平静,再不挣扎,只有沉重迟缓呼吸声响彻海底,彷佛旋风来又去。金鳞破裂,龙血流入海水里,奇怪是却并不弥漫,反而凝结成如同珠子样殷红颗粒,铮然掉落在冰冷海底。
中个神龛,里面有颗青色琉璃宝珠,正闪着瑰丽无比光芒──那种光芒映照着海底墓地,让那些高大骸骨都染上层青色,森严而诡秘。
那个鲛人潜游到神龛前,阖起双手微微礼。
那颗珠子,正是传说中纯青琉璃如意珠,蛟龙宝珠。
和天地间任何生灵不同,龙族拥有“完全转生”能力,每次更换只是形体,却能够连绵不断继承生生世世力量和记忆。亘古以来,每任龙神都与如意珠形影不离,只有在濒死换形时才会将其暂时吐出,将自身精魂注入其中保存,等转生后便立即吞回体内,从而继承前世切,将所有智慧和力量不断累积。
此刻,在高台下方,有条巨大龙静静躺在水底。
龙血之珠,可以辟百毒。
“龙神,必须离开段时间。”那个人低声,“同伴们在召唤──”
他对着龙神抬起左手,掌心里骤然出现个金色转轮!
那个命轮浮凸在他苍白得几乎透明得手心上,不知道是纹上去还是画上去,栩栩如生。那个纯金色命轮共分六格,中心镶嵌着蓝色宝石,从皮肤下透出四射光芒,居然在那个人掌心活
那条龙是活着。金鳞闪烁,躯体逶迤长达数百里,呼出气息在水底回旋,彷佛阵小小旋风。然而,那呼吸却是时断时续,接近枯竭。
──那是条垂死龙,在这里等待死亡到来已经百年。
这世龙神已经存在九千多年。八千年前,它为守护海国,曾经和云荒大陆上星尊大帝血战。九百年前,它又带领着族人逃脱奴役,回归碧落海重新建立国家。
──然而,即便是这样深受爱戴神灵,也有万年换形大限。
那个人来到高台西南角,将手按在金色鳞片上,屈膝对那庞然大物禀告:“龙神,原谅。时辰又到,必须离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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